林逸的聲音不響,卻像一把冰冷的鐵鉗,死死扼住了院子里每個人的喉嚨。
拘留。
這個詞,在這個年代,分量太重了。
許大茂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他那雙因為憤怒而通紅的眼睛里,瞬間被驚恐所取代。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打人,是事實。
秦淮茹嘴角的血跡,也是事實。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那套撒潑耍賴的本事,在白紙黑字的“治安條例”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擊。
秦淮茹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門口那個平靜的年輕人。
她以為自己今天,要被逼到絕路。
卻沒想到,林逸反手就將許大茂逼進了死角。
那感覺,陌生,卻又帶著一絲讓她心悸的安全感。
二大爺劉海中,則徹底僵在了原地。
他手里那本準備記錄功績的“工作日志”,此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他本想借著這件事,來一場殺雞儆猴的立威大戲。
可林逸一開口,就將他這個“主審官”,變成了臺下一個無關緊要的看客。
這場戲,主角不是他。
甚至連導演都不是。
他只是一個,被臨時推上臺,又被毫不留情地趕下臺的小丑。
“我我不是故意的!”
許大茂的聲音,干澀沙啞,充滿了色厲內荏的虛弱。
“是她先護著小偷!我一時氣急了才動手的!”
他試圖為自己辯解,可這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林逸笑了。
“哦?”
他淡淡地說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派出所的同志,解釋一下你這‘一時氣急’?”
許大茂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顫。
他不敢。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這點破事,根本經不起查。
真要進了派出所,就算不拘留,也得脫層皮。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在院子里游移,試圖尋找一個臺階。
可他看到的,只有一張張冷漠的,看好戲的臉。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劉海中的身上,帶著一絲哀求。
劉海中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敢出聲。
林逸剛才那句“你覺得劃算嗎”,問的是許大茂,敲打的,卻是他這個“劉代表”。
他要是敢再多嘴,下一個被問“劃算嗎”的,就是他了。
“行了。”
林逸似乎也看夠了這場鬧劇,他上前一步,走到了屋子中央。
他沒有去看任何人,只是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
“棒梗偷盜,是過錯。”
“許大茂打人,也是過錯。”
“既然都是一個院的鄰居,報派出所,未免傷了和氣。”
這話一出,許大茂和秦淮茹,都同時松了口氣。
“我的意見是,”林逸的目光,緩緩掃過兩人,“雞蛋,照價賠償。五毛錢,一分不能少。”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