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能感受到屋內女眷眼底的輕視,錢夫人高高在上的姿態與隨意的語氣,變相放縱女眷對她的嘲笑。
田氏心打著哆嗦,忍下眼底的怒火,微微見禮,“我們夫妻只有一女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安順遂,女兒像悟延,我們夫妻覺得甚好。”
錢夫人眸子直視不卑不亢的田氏,拿下遮嘴的扇子,“我聽說田先生將你當男兒養,你的學識不比男兒差,可惜了。”
田氏嘴角淺笑,“小婦人蒲柳之姿,現在有相知的相公和孝順的女兒,我已經知足安樂。”
錢夫人抬起下巴目光又轉向楊春曉,“看來我送的首飾,的確不適合楊姑娘。”
春曉眉眼彎彎,“我像爹爹喜習武,更擅長舞刀弄槍。”
錢夫人只覺得沒意思,本以為田氏與她一般嫁給粗人不幸福,結果田氏就喜歡粗人,對著身側的丫頭道:“請她們入席。”
田氏帶著春曉隨著丫頭離開,出了正堂,田氏握住閨女的手,錢夫人的確不好相與。
楊悟延只是七品的把總,席面十分靠后,今日來的都是錢將軍屬下的女眷。
春曉和娘親落座,這張席面全部坐滿。
春曉打量著整桌的女眷,她發現娘穿的最樸素,所有人都將最好的穿戴上。
田氏身側戴金簪的婦人,“我相公是李把總,你是?”
田氏,“楊把總是我丈夫。”
李把總的娘子哦了一聲,瞬間沒了熱情,她沒少聽丈夫說楊悟延是小人,收買手下等等。
田氏也樂的清靜,目光轉一圈才發現,只有閨女一個女孩。
李把總的娘子突然道:“楊姑娘怎么沒去錢小姐身邊?錢小姐身邊都是貴人,楊姑娘去認識認識人,說不準能找個好婆家。”
春曉樂出大白牙,語氣卻十分遺憾,“我日后招贅不需要婆家,這輩子沒機會被婆婆立規矩了。”
田氏拿著帕子擋嘴角,“我家相公不舍得閨女受委屈,和你們一心為女兒找婆家的比不了。”
李把總的娘子,“”
桌上其他的女眷,“!!”
吉時到了,春曉見到錢小姐,六分像錢夫人,規矩禮儀都十分出色,身姿婀娜,眸子靈動如朝露,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等及笄禮結束,春曉走出錢府時,她忍不住回頭注視著匾額。
田氏拉著閨女手上馬車,一直守著的春磊趕車離開,田氏等遠離錢家才問,“你剛才看什么?”
春曉湊到娘親耳邊,“自從監軍到西寧城,我覺得西寧城的人心好像快散了,娘,錢家小姐的及笄禮有些過于盛大。”
田氏,“你的意思錢夫人有所圖?”
春曉蹙著眉頭,爹爹的官職還是太低,自從西寧城安穩后,爹爹接觸的消息有限,有些憂心的道:“從未有過永久的結盟。”
田氏心里憋得慌,“錢家請你外公就是想轉文,現在又是錢小姐,我怎么看著錢將軍想離開西寧城。”
春曉,“這次爹爹休沐回來,再也沒提過錢將軍對他的提拔,錢將軍可能已經找好了退路。”
年前的時候,錢將軍對爹爹十分看重,自從監軍到西寧城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嘖,這哪里是監軍,明明是挖墻腳的鋤頭。
春曉抬頭看著馬車棚頂,她了解的消息還是太少,“一定有什么消息是咱們不知道的。”
母女二人心情沉重的回到家,家門口停著馬車,車夫和婆子站在馬車邊。
春曉扶著娘下馬車,張婉清聽到聲響拉開馬車簾,春曉直接無視扶著娘進院子。
張婉清快步下馬車,“楊春曉,我來找你的。”
春曉腳步沒停,張婉清跟著進楊家院子,還想跟進屋子,春曉喊著,“奶豆。”
屋子里的奶豆堵在門口,呲著牙,只等春曉的命令就會撲向張婉清。
張婉清停下腳步,“你竟然養猞猁?”
春曉抱著糖豆,張婉清臉色煞白,“你還養了兩只?”
“你到底想說什么?”
張婉清深吸一口氣,“我今日回來和張家斷絕關系,日后張家的賬別算在我頭上。”
春曉諷刺一笑,“你真不愧是張家人,骨子里薄涼又自私。”
張婉清抖了抖手里的帕子,又抬手扶頭上的銀簪,“我會管好我娘。”
田氏等張婉清離開,“看來,她在婆家過的挺好。”
春曉放下糖豆,“今日我強她才會示弱,一旦有一日她得勢,楊家就慘了。”
田氏揉著額頭,“這一天全是糟心事。”
春曉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第二日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只能安慰自己,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
西北的春耕結束,百姓也沒有休息的時間,紛紛抓緊時間修房屋等。
小邊村最大的新聞,張家幾個兒子突然失蹤不見,張老頭被打擊的徹底瘋了,整日在村子里找兒子。
楊老頭見到沒少唏噓,“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見了?”
春曉想了想還是告訴爺爺實情,“張婉清將人賣了。”
楊老頭,“賣了?”
春曉點頭,“我不放心張家就讓人盯著,張婉清與張家斷絕關系也沒用,張家沒錢就去找她,她直接將人賣掉。”
“賣哪里去了?”
“黑礦。”
春曉安排的人沒敢繼續跟著,干黑礦的都是亡命徒。
楊老頭好半響才找回聲音,“這丫頭心真狠。”
“所以您老可別對她心軟,她有今日和楊家息息相關,心里一定恨死了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