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月亮隱沒,蟲鳴止歇,夜晚的幽寂放大了耳邊的低泣聲。
    陸徽時緩緩睜開眼,沈今懿在他懷里,他的左手被她握著。
    腕間的傷痕被她輕輕地撫摸著,癢意蔓延開來,像傷口生長愈合的時候。
    他把手抽出,繞到她背后抱緊她,低頭吻了下她的發絲,輕嘆一聲,低沉的嗓音里還有三分未散的醉意。
    “寶貝,你把我的衣服都哭濕了。”
    沈今懿哭得太久,鼻音濃重:“哥哥”
    她明明有很多話想說,想問問他疼不疼,想知道他還委不委屈
    可當聽到他聲音的這一刻,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抵在他胸前,緊緊攥著他的衣服,哭得無法自已。
    怎么會不疼呢?
    怎么會不委屈呢?
    以往不起眼的那些細微的小事,像尖銳的刺扎進心里,加劇了她連綿不絕的痛感。
    獨獨他一個人沒有的平安符,大合照里永遠的邊角位置,老宅從不避諱的牛奶
    錦繡燒灰,荒蕪冷寂的半生,小小的他,一個人還背負著沉重的家族,走了這么久。
    沈今懿哭得喘不過氣,不知道她哪里來這么多眼淚,胸前那一片濕冷的布料,又被泡得溫熱。
    陸徽時拍著她的背,低斂的眉目專注地看著懷里人,“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寶貝,都過去了。”
    他曾經有過的不解、委屈、怨懟和期盼,在一個個深長的夜晚中早就被磨滅得干干凈凈了。
    她是黑夜里嵌進他心上的月亮。
    在她還小的時候,她就照亮過他。
    “不重要了。”他說,他有了最好的補償。
    過往哪有他說得這么輕松,沈今懿抽噎著搖頭,嗚咽聲越發大,到最后整個人都在發抖。
    陸徽時知道,她的情緒需要發泄,于是等她哭完這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