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蘇釋依魯特地點出駟車庶長四個字,褚杰便知蠻子最惦記的還是他這顆腦袋。
不過,這輩子是別想了。
下輩子趕個早,或許有幾分可能。
正想著,最早一批出去的斥候帶回消息。他們沒找到先前找到的河流,只找到一些敵人慌亂撤退留下的痕跡。康時單手叉腰,一手拍著腦門,來回踱步。褚杰瞧不見,蘇釋依魯道:“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敵人哪里會讓咱們輕易找到?定是設下幻境,引我等前來好做埋伏。他們元氣大傷,能跑多遠?待咱恢復體力,再追上殺個片甲不留!”
康時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又唉聲嘆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他們吃了敗仗,沒個勝者的氣勢!褚杰略微側耳過來,康時揚高聲量:“敵人越是痛快認輸,我這邊越擔心。”
蘇釋依魯嗤笑:“認輸不是因為弱?”
是敵人不想贏嗎?
還不是因為打不過,有什么好擔心的?
褚杰又暗罵一聲“長個不長腦”,也不知道蘇釋依魯是安逸太多年還是以前就這么沒腦子:“……軍師這是擔心這幫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來一個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蘇釋依魯也從收到新藏品的愉悅中清醒過來,想到己方此次目的,蹭得一下起身。
“他們會這么干?”
康時吐出一口濁氣:“是我,我會。”
蘇釋依魯:“……”
他環顧一眼己方兵馬情況,特別是褚杰的狀態——經歷一番鏖戰,己方武卒精力損耗巨大,但好在己方士氣正值巔峰,唯一的麻煩在于褚杰目前狀態不佳,宰殺幾個小嘍啰不成問題,可要是再碰上實力高一些的武將,怕是會憋屈交代了:“要不,我來?”
蘇釋依魯扯了扯袖子:“我主你從。”
褚杰:“可大軍體力尚未恢復。”
他們還不知敵人后方有多少補充兵員。
蘇釋依魯道:“這點好辦,康軍師的文士之道不是能快速恢復?咱就用這法子!”
褚杰為難:“但惠及全軍的增幅……”
文氣消耗就是個天文數字,換做其他人過來或許就被透支吸干成干尸了,但康時是個例外。蘇釋依魯道:“這對軍師不成問題。”
只需獻祭主上。
主上祭天,文氣無邊。
褚杰:“……”
大軍出發之前,褚杰曾答應主上要盯著點康季壽的,讓他不要亂開大,這才幾天就主動攛掇康時去開大:“無晦要是知道了……”
褚杰這位竹馬將主上當寶貝眼珠子。
萬一有個閃失,他不懷疑褚曜會打上門。
“那你別讓他知道啊,你不說,我不說,康軍師也不說,誰知道?”蘇釋依魯嘴上攛掇,他心中卻有不同想法——哪天跟褚杰鬧翻臉,就將此事告密給褚曜,看狗咬狗!
康時狠心壓下紛雜念頭。
果斷道:“……當以大局為重。”
眼下保住水路才是頭等大事,主上定會體諒他的不得已的。退一萬步說,主上有個三長兩短也是他表弟祈善先遭殃不是?康時遂下令,全軍整頓追趕敵兵,碾上去全殲!
速度快的話,也還來得及。
康時對自己目前狀態的運氣很有信心。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先登不在,我都知道今日諸事不宜,要大禍臨頭了。”不是沈棠能掐會算,而是多年被坑養出的直覺。她不用抬頭都知道天空這群鳥兒沖誰來的,“季壽負我!”
山高皇帝遠,康時這是樂沒邊了?
多年經驗讓她養成帶傘習慣,油紙傘一撐,任憑有多少屎到臨頭,她都巋然不動。剛淡定沒一會兒,敵方石堡投石車在戰場上空炸開,碎石好巧不巧砸破了她的油紙傘。
她一個靈巧走位后退,不祥預感傳來。
腳下似踩到一塊兒圓滑到不可思議的石頭,重心不穩導致身軀后仰,慌亂之下一個崴腳,一塊半人高碎石越過防線,好巧不巧砸中她跟前。護衛王駕的禁衛見狀嚇白臉。
“末將失職,請主上降罪!”
己方兵馬這兩日佯攻長橋石堡,雙方默契一致用投石車等遠程器具互相試探。巨石還未落下就被己方武卒炸成碎片,杜絕任何大型碎石穿過己方防線,將傷害力降最低。
也能讓己方兵卒盡快融合,增加默契。
今日不知怎么回事,頻頻失誤。
普通失誤也還好,結果幾次失誤都是沖主上來的,危及主上安全,這問題就大了!
這讓武將不得不懷疑是己方出了內鬼!
沈棠忍下腳踝處的疼,內心暗罵康時放飛自我,面上神色依舊溫和從容,氣定神閑道:“不用擔心,應該是意外,你且去陣前。”
年輕武將心中擔心,覺得這話哪里不對。
只是網名不可違。
他特地調了百余人專門盯住主上附近的落石流矢,千萬要擋住了!結果他這一口氣還沒吐出來呢,石堡方向突然拋出十數顆冒著火的巨石,還好死不死穿過了己方防線。
更要命的是落點方向在主上方位!
沈棠:“……”
她此刻的心哇涼哇涼。
“咳咳咳——”這些落石并不能危及沈棠性命,但人倒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沈棠不想吸入太多沙塵便選擇閉氣,結果吸氣動靜太大導致岔氣,反而吃了一嘴沙,眼睛被迷得睜不開,后撤又崴了另一只腳,下意識想抓住什么穩定身形,結果抓到活馬屁股。
這是一只正在拉屎的戰馬。
而她,摸到了馬屎,指甲扣到了一圈肉。
這還是一頭長了痔瘡的戰馬。
戰馬也沒想到有人會扣自己屁眼,加之有冒火落石砸它腳邊,驚嚇之余一個尥趿。
沈棠:“……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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