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永業:“……”
低頭就撞上屬于項招的憤怒眼神。
他淡淡道:“老夫這是多年的老習慣。”
只是讓人喪失反抗能力而不是將人斬殺一了百了,公羊永業表示這還是他修身養性,行醫救人多年的結果。擱做以前,直接將人砍了。
這點,他的老朋友兼患者都能作證。
項招道:“是我大意了。”
她沒想到有人在她身體做手腳。
那個奪舍她的老登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廢。
這時,褚曜從她腰間扯下文心花押,掌心運起文氣將其震碎,絲絲縷縷文氣散開,逸散到天地之間,露出藏匿其中的物件。那是一滴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珠光色液體!它出現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萌生一股說不出的不適感。
那種如芒在背的危機直沖天靈蓋。
猶如行走黑夜被無數野獸盯著脆弱要害。
眾人問:“這是什么?”
褚曜把玩著被他文氣包裹的一滴液體。他不語,但眾人都想到同一個答案。同時也想到盟軍利用項招想干什么了,這一滴的目標不是主上便是欒信,欒信也最容易被毒害!
中部盟軍無法靠近被三軍護衛的沈棠,但借用項招當突破口卻容易得多——欒信會戒備外人卻不會戒備學生,而主上也不會戒備欒信。
褚曜道:“普通人從染病到病發也需要一段時日,這期間身體內的病源依舊有著擴散傳染能力。所料不錯的話,今夜襲擊大營的兵馬之中就混入了尚未來得及發病的士兵。”
一旦混戰,誰有精力分辨他們中誰有病?
這些病源會通過傷口侵入人體。
大戰后最忙的就是傷兵營,誰又能分辨哪個傷口被病源感染?一旦沒注意,后方傷兵營將是最先爆發疫病地區。醫兵緊缺,傷兵氣血兩虧,他們被病源乘機而入還能有活路?
褚曜似笑非笑乜著敵將。
“請問將軍,今夜襲營,精銳幾何?”
敵將面色鐵青,不發一語。
褚曜知道對方破防了:“褚某斗膽一猜,這些精銳里面是不是還有將軍私兵家將?”
沈棠撫掌笑道:“好一出借刀殺人。”
不是這個敵將跟盟軍盟主不合,便是他背后勢力不服管教,神不知鬼不覺就被人穿了小鞋推上來送死。她笑嘻嘻給對方心口插了一刀:“誰都知道青燕晚上行動不便,偏偏還將你推出來,盟軍用啥理由?是將軍擅長直線襲殺?速度無人能及可全身而退?還是說盟軍軍中青黃不接,只能讓將軍臨危受難,力挽狂瀾?”
她說一句對方臉色就黑一分。
比胡說八道更讓人生氣的是她猜中了。
沈棠嘲道:“多大年紀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天真?領導夸你兩句,你真以為領導說的是人話啊?領導只會說屁話!當然了,我除外。”
天底下再也找不出像她一樣倒貼錢干活十幾年的領導,某些時候沈棠都有一種勞動仲裁的沖動。一想到仲裁被告與主持審理裁決的是一人,她就歇了心思,這種官司打不贏。
敵將想到自己被算計,氣得吐血。
沈棠也沒有放過他。
她道:“其實氣性不用這么大,即便不是被盟軍自己人算計死,你那些兵馬也是要死的。橫豎都要死,也就不用計較死誰手里了。”
敵將咽下喉頭甜腥:“什么意思?”
沈棠兩根手指做出走路姿勢:“在將軍躲在云頭后面藏著,鬼鬼祟祟想著出手最佳時機的時候,我已經提前一步派人去截殺你們夜襲兵馬了。本著除惡務盡原則,也為了我軍將士的身體安全,今夜這批人,一個不留,皆誅!”
敵將猝然愣住。
他不可置信扭頭看向伏兵方向。
不知何時開始,那如墨夜幕下的一線地平線泛點橘光。那不是天光破曉的朝陽,是火!不止一處生火,盟軍幾路分兵都著了火。
不管是主力還是用來分散康國兵馬注意力的誘餌,居然全部暴露了!由此推測,康國軍中的白幡,急吼吼籌備的黃腸題湊,都是勾引盟軍上鉤的假象:“……果真有內鬼。”
敵將一下子想到內鬼是誰。
就是那個擅長星象的文心文士!
是他給出的信息誤導盟軍所有人!
陷入顱內風暴的他甚至忘了那個文心文士出身中部大族,還是鐵血世家本位理念的擁躉者。這種人有可能背叛盟軍,卻不可能投靠沈幼梨,因為康國這邊更加傾向文心本位。
二者在理念上有著根本性沖突,這不是單純的理念道義之爭,背后本質是階層之爭。
沈棠一拍棺材板。
那口二手棺材應聲碎開。
喝道:“放肆,孤的尚書豈會是內鬼!”
污蔑誰都不能污蔑無晦的清白。
魏壽心疼瞪圓眼睛,可惜自己最愛的一口棺材就這么報廢了,偏偏不能沖沈棠發火。
他要是前腳發火,褚曜后腳能跟他絕交。
豈不便宜了褚杰這賤人?
魏壽吞下棺材之仇。
褚曜看著掌心那一滴珠光色液體,請示如何處理,沈棠想了想,用武氣催化為火,一不做二不休將其燒干凈:“這東西留著害人!”
燒了,一了百了。
那名敵將則是直接殺了。
不過,他的腦袋還有些用處。
沈棠看著胳膊不自然下垂的項招,有心出口氣:“咱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元良那個文士之道不用不就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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