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裴嫣然方能如鬼魅般悄無聲息潛入此地,避開所有耳目。方才與莫非羽那短暫卻致命的激戰,他臨終前那聲足以撕裂夜空的凄厲慘叫,亦被暗之本源的力量瞬間吞噬、隔絕,未泄分毫于外界,仿佛一切都在一個無聲的、被隔絕的泡泡中進行。
“先前還思忖再尋一門頂尖藏匿秘法以策萬全,如今看來,倒是多此一舉了。”裴嫣然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冰冷卻由衷滿意的笑意,如同寒冰上掠過的一縷微光。
再精妙絕倫的藏匿法術,終究存在被更高境界者洞察的破綻,或是被特殊法器窺破的風險。但執掌此柄冥皇重劍,一旦全力催動暗之本源,縱使萬劍宗那位威震八方的宗主親臨,以其通天徹地的神念掃過,也休想察覺她的絲毫蹤跡!
這柄劍,便是她最完美的隱身至寶與殺伐利器。
“僅在外圍借力,便有如此神鬼莫測之效,若能更進一步,真正深入其中,掌控核心……”裴嫣然調勻略顯紊亂的氣息,再次凝視手中重劍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熾熱,仿佛要將那沉重的劍身灼穿,窺見其最深層的奧秘。
暗之本源所蘊之力,深邃如浩瀚無垠的幽冥之海!
縱使僅掌握其皮毛,亦可真正做到無影無形,化身虛無,成為行走在光暗邊緣的收割者。
若能真正與那暗之本源建立聯系,產生共鳴,所能獲得的力量,實難想象!那將是足以改天換地的偉力。
但轉瞬之間,她眼中燃燒的渴望火焰便悄然黯淡、熄滅,如同被冰冷的現實之水澆滅。
以其目前的靈力修為境界,僅能在那本源光暈的最邊緣地帶艱難徘徊,如同行于深淵之畔,稍有不慎便會被反噬。
欲再向內深入寸許,亦感如負萬仞山岳,難如登天!
那核心的黑暗,對她而,既是力量的源泉,亦是致命的禁區。
“靈力愈強,修為境界愈高,便能離本源核心愈近,所能借取之力亦愈強。道理聽似簡單直接,然真正踐行……”
裴嫣然凝視劍身深處那團緩緩旋轉、仿佛永恒不變的暗之本源,沉默良久,方低聲嘆息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難如登天。若無數十倍于當下的靈力暴漲,欲靠近核心分毫,皆屬不切實際的妄想。”
她凝視那片深邃黑暗,目光仿佛要穿透那無盡的幽暗,片刻后,以近乎篤定的語氣補充道:“據我估量,除非能突破當前大境界之桎梏,晉升至渾元境,引動天地渾元之氣淬煉己身,否則……絕無可能真正接觸此暗之本源核心,遑論掌控!”
此念一旦清晰浮現,一股強烈至極、近乎瘋狂的渴望瞬間涌上裴嫣然心頭,在其略顯蒼白的臉上清晰顯現,連呼吸都微微急促了幾分。
“突破!必須盡快突破!”
一旦成功踏入渾元境,掌控玄奧莫測、可溝通天地的渾元之氣,再結合自身已有的、靈動飄逸的風之本源力量,兩者相輔之下,定能更深層地駕馭此柄冥皇重劍,屆時實力必將迎來前所未有的顯著提升!那將是質的飛躍。
到那時,即便韓泣身懷四件護身寶器,在她面前亦如土雞瓦狗,翻手便可將其徹底碾滅!
說到底,武道根基終究還是境界最為重要,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必須沉下心來,徹底拋卻一切凡塵俗念,閉門潛心修煉,將全部心神與力量都灌注于全力沖擊渾元境的瓶頸之上,爭取早日突破,踏入那全新的境界!
至于其余諸事,無論大小緩急,皆可暫且擱置一旁,容后再議。
她剛要轉身離去,眼角余光卻敏銳地捕捉到地上那塊毫不起眼的灰白玉石——
正是先前莫非羽用以追蹤她的顯蹤玉,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一片狼藉的碎石塵土之中,幾乎被掩蓋。
她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瞬,動作流暢自然得仿佛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袖。
只見她手腕看似隨意地輕輕一拂,一股柔和而精準的力量便無聲無息地卷起那塊玉石,“嗖”地一聲輕響,那顯蹤玉便徑直沒入她指間那枚古樸無華的儲物戒指內,消失不見。
這東西雖算不上稀世珍寶,但材質特殊!
或許日后能派上用場也未可知,至少能嘗試研究出它追蹤的秘密,了解其運作原理。不能白白浪費。
做完這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她才心無旁騖地踏著窗外那清冷如霜的月光,身形輕盈如煙似霧,悄然融入濃重得化不開的夜色之中,-->>未留下絲毫可供追查的痕跡,仿佛從未在此地出現過。
夜色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時過午夜,萬籟俱寂,連蟲鳴都悄然隱去。
裴嫣然如一只靈巧的夜貓,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那處僻靜小院,院墻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風波。
甫一落地,一個清麗窈窕的身影便沐浴著皎潔月華,自院中那棵繁茂花樹婆娑搖曳的樹影下緩步走出,似是早已在此等候。
月光如水銀般傾瀉在她身上,清晰地勾勒出那曼妙動人的曲線輪廓。
少女一襲素白衣裙隨風輕擺,眼神溫婉柔和,仿佛與這靜謐夜色融為一體,正是張天傾。
無論如何,莫非羽畢竟是萬劍閣的核心弟子,身份非同小可,他的死,無疑將在萬劍閣乃至整個古城掀起一場滔天巨浪。
裴嫣然尚不欲過早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留在此處靜觀其變,無疑是最為穩妥的選擇,可以避開風暴初期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