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坨摳了摳手指甲,點點頭:“就是,也太可憐了些,一大早她娘家人就上門來要賠償”
    想著她那還穿著仇老婆子要銀子的娘家人,死的可真不值。
    宋淺月洗了把臉,頓了頓:“她娘家人來要銀子。”
    這怎么也不像是娘家人該做的事。
    “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消息,那個仇老婆子現在有麻煩嘍”劉大坨的語氣帶著一絲幸災樂禍,誰讓那老婆子虐待兒媳婦。
    照她說,就是活該。
    宋淺月點點頭,眉頭皺了皺:“她娘家知道來哪個村的嗎?”
    這場大雨沖刷了整個村子,宋淺月一眼望了出去,天上還蒙著一層烏云,看來一時半會兒的,也散不開,這雨,還得下幾天。
    劉大坨搖搖頭,這草席村本就不是她們村的,她也只知皮毛。
    宋淺月瞧著那越來越寬松的衣裳,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丫頭越發標致了。
    她抬腳跨出門檻,向外走去,劉大坨見此,有些納悶,這去的方向不正是草席村的方向。
    看了眼天色,進屋拿了雨傘匆匆跟了上去。
    慕氏看著遠去的女兒,暗暗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又當好人去了。”
    綿綿細雨瀟灑而至,冬日的涼氣使得屋頂都蒙上了一層云霧。
    彼時的仇家門口。
    “你這殺千刀的老婆子,今日這事情你要是不賠我們家銀子,我就是告官,說你仇家殺了我女兒。”
    滿頭銀絲的老婦頭上扎著木簪子,躺在仇家大門口不停的撒潑打滾。
    仇老婆子眼神閃爍,躲在了自家兒子身后,反正又不是她娶媳婦。
    仇剛看著地上的岳母,心中悲痛萬分,媳婦和女兒就這么去了,他該怎么同岳母交代。
    要銀子?
    他看了看拉著自己袖子的親娘,怕是要不到。
    “你女兒自己福薄,這么多年吃我仇家的,用我仇家的,連個蛋都下不出來,好意思說,你們許家安的什么心,想讓我大兒子絕后啊!真是好狠的心。”
    仇老婆子從兒子仇剛身后露出腦袋,面色帶著一絲欠揍。
    就連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對她嗤之以鼻。
    “這仇家真是作孽啊!多好的姑娘嫁進他們家任勞任怨,最后落得這么個下場”
    “那這是天災,只能說她福薄”
    “你曉得個錘子,要不是仇老婆子把他大兒子兩口子攆去偏房,能發生這事嘛!”
    滿臉悲憤的許家人在聽到人群倒向他們之時,立馬開始嚎叫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外甥女啊!你們死得好慘啊!都是你那惡毒的奶奶害了你”
    “大姐,你放心,我們不會白白讓你死掉的”
    “畜生啊畜生,仇剛,我好好的女兒嫁過來,這才多久,就被你們害死了,你們全家都是害死我女兒的畜生”
    許老頭手里杵著拐杖,他是一個瘸子。
    此刻他被凍得鼻子通紅,臉色慘白,這個女兒到底是親生的。
    家里小兒子沒錢娶妻,大女兒又出意外死了,這事情自然不會這么算了。
    宋淺月在人群看著這一幕,地上被草席裹著的尸體滲出了血液,冷冰冰的躺在那里。
    娘家和婆家都沒人關心一句,這樣讓宋淺月對結婚又排斥了些。
    她看了眼那人的相公,滿是愧疚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煩躁。
    想來是自己媳婦的父母讓他快要崩潰了。
    仇老婆子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暗道有些不妙,這事傳開了還怎么做人。
    她們家還想在宋家作坊上工呢!
    小雨淅瀝瀝的下了起來,打在破舊不堪的草席,看起來如此悲涼。
    仿佛沒人注意到。
    宋淺月往前走了過去,細雨微涼,黑影襲來,臉上的涼意散去,她回頭,對著身后的姑娘微微一笑。
    至親摯友,不過如此。
    雨水沖刷著尸體,猩紅的血液緩緩流出,把沾染在草席上的血液沖刷了干凈。
    大好的年華,就這樣逝去,見那邊還在爭吵,她道:“如今不是應該先把人安葬了才是嗎?”
    她語氣冰冷,不帶有一絲溫度。
    許家老頭抹了一把雨水,見是一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立馬冷哼出聲。
    “小丫頭,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他可是有后臺的。
    “就是,趕緊給我滾”仇老婆子指了指宋淺月。
    無法無天,他們家的事情哪里輪得到一個外人的丫頭片子管。
    宋淺月嘴角露出一絲苦澀,這就是這個女人的悲哀,希望她下輩子能投生在一個好人家。
    “你呢?你作為她的丈夫就任由他們如此胡鬧嗎?”
    宋淺月銳利的眼神看向仇剛。
    有見過宋淺月的人,這才發現了她是誰。
    不由的有些悻悻。
    誰都沒有明說,他們都想看仇家的好戲,在他們認為這仇家就不是個好人家。
    仇剛嘴皮子動了動,感受著袖子上的撕動,到底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仇老婆子見大兒子如此聽自己的,頓時有些得意,忘了還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許老婆子。
    “誒,你們說這仇剛怎么回事兒啊?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是誰呀?”
    “你管人家的,咱們只管看笑話便是,反正以后就宋家作房的名額輪不上他就是了。”
    仇剛眼眶通紅,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雨水稀里嘩啦越下,到底是沒有聽清周圍人的議論聲。
    看著安安靜靜躺在一旁的媳婦兒和女兒,有一刻他也想就這么跟著去了。
    可是他不能,他是家里的大兒子,他得挑起整個家的重擔。
    如今媳婦兒死了,家里的活兒也沒人干了,老娘年紀又大,萬一有個好歹,這可讓他怎么活呀?
    “這是我們仇家的事,你這姑娘還是別管了”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落寞。
    “你就讓你的妻女這樣躺著?”
    “我看你媳婦兒真是瞎了眼了才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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