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把廁所墻刷得雪白那日,凌安安蹲在窗臺上擺薄荷時。
突然就聽見院外張翠花跟人說話的聲音。
“也就有些人金貴,把茅房當寶貝修,不知道的還以為住了多大的官呢。”
凌安安沒抬頭,指尖捏著薄荷葉子輕輕晃。
陸宴從營部回來,手里拎著個粗瓷盆,里面是炊事班剛育的蒜苗:“放窗臺上,比薄荷潑辣,凍不死。”
他蹲在墻根擺盆時,瞥見墻上那道泥點子印。
是之前張翠花潑的,安安見了,擦了半宿也沒擦凈。
陸宴看著,又拿抹布蘸了熱水,悶聲擦了起來。
“別擦了,凍手。”凌安安瞧見拽了拽他的袖子。
“沒事,看著礙眼。”
今夜里風刮得更兇,呼呼得響。
凌安安好不容易剛睡著,就被院外的巨響驚醒。
只聽哐當一聲,接著是張翠花的哭喊:“煙囪!煙囪倒了!”
陸宴瞬間坐起來,摸過槍套就往起站,聽到是張翠花的聲音,又停下了。
放好槍繼續躺下睡覺。
凌安安跟陸宴四目相對,都不由笑了。
不是他們冷血,是他們知道,這時候遞過去的好,只會被當成理所當然,甚至還會被嫌惡。
第二日天剛亮,見張翠花家院門口堆著堆碎磚,煙囪塌了半截。
張翠花正蹲在碎磚旁抹眼淚,看見探出頭的凌安安。
立刻紅著眼站起來:“看啥看?幸災樂禍?”
凌安安沒說話,轉身往回走。
剛到院門口,就見陸宴拎著工具箱要出門。
凌安安知道,這是天亮了,不管是誰,見到了就得幫。
陸宴走到張翠花家院門口時。
張翠花正拿根木棍扒拉碎磚,見他來,梗著脖子別過臉:“不用你管。”
陸宴沒理她,蹲下身敲了敲沒塌的煙囪根。
他沒說話,直接悶頭往起砌。
張翠花愣了愣,嘴上卻不饒人:“假好心給誰看?是不是盼著我謝你?”
陸宴手上的動作沒停,也沒搭理她。
不一會,也有不少家屬院的軍人們拿著工具箱過來幫忙。
秦營長中午回來時,正撞見陸宴往自家煙囪上抹最后一把水泥。
他站在院門口沒動,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才憋出句:“謝了。”
陸宴嗯了一聲,跟著其他戰士,收拾好工具箱就走,沒多待一秒。
凌安安在院門口等他,見他手上沾著水泥印,把準備好的熱毛巾遞給他。
張翠花正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眼里的怨毒比昨兒淡了點,卻多了些說不清的別扭。
凌安安看了一眼就跟陸宴回房了。
她知道陸宴修煙囪,不是為了緩和什么,只是不想讓人抓著見死不救的話柄。
就像她不會再對張翠花笑,張翠花也不會真的領這份情。
她們的男人是營里的兩頭,明里暗里較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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