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皺著眉拉過她的手號脈,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半晌才道:“不好說,得測尿糖才知道。可巧了,所里的尿糖試紙昨兒剛用完,后勤說雪大,得后天才送過來。”
“那咋辦?”凌安安小臉著急:“萬一真是呢?娃會不會有事?”
“你先別急。”老鄭搓著手轉圈:“這試紙是精密東西,咱也沒法瞎湊……”話沒說完。
就見凌安安突然想起什么,轉身往門口跑,邊跑邊喊:“我回家拿東西!”陸宴趕緊跟上。
沒一會兒,凌安安懷里抱著個小鐵盒回來。
盒里是幾條印著紅格的試紙——是她媽從上海寄來的。
說她懷孕后飲食精細,讓她時不時測著放心,她剛想起來。
“這是……”老鄭眼睛一亮。
“我家寄來的醫學試紙。”凌安安打開盒蓋,看著里面僅有的五條試紙。
咬了咬唇,拿起剪刀剪了半條。
“所里肯定不止我一個要測的,剪半條夠我用了,剩下的……”
“這可使不得!”老鄭趕緊攔:“這是你家特意寄的……”
“沒事。”凌安安把半條試紙遞過去。
“鄭醫生,你看這樣,把試紙折成兩半,用的時候只用需要的那截,用完晾干還能再辨顏色,一條能當兩條用。”
她邊說邊拿過干凈的玻璃片,演示著把半條試紙對折,只留著帶試劑的一頭。
“這樣既不浪費,又能測準。”
老鄭蹲在那兒瞅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妙啊!我咋就沒想過這法子!”
他趕緊拿過尿杯忙活,沒一會兒就舉著試紙笑:“沒事!陰性!就是你昨兒肉吃多了燥得慌!”
凌安安懸著的心“咚”地落了地,腿一軟差點坐地上,被陸宴趕緊扶住。
正這時,兩個挺著肚子的軍嫂互相攙扶著進來。
都是來測尿糖的,聽說沒試紙,正愁眉苦臉呢。
老鄭舉著凌安安剩下的試紙喊:“有法子了!陸營長媳婦教了咱折半用的招,這幾條夠咱用兩天了!”
兩個軍嫂喜出望外,圍著凌安安直道謝。
顧蘭蘭剛好端著藥盤從里屋出來,瞅著凌安安手里的試紙愣了愣,沒吭聲,轉身去給傷員換藥了。
老鄭拿著試紙翻來覆去看,直夸:“你真是小專家!這法子救急了!咱衛生所往后都能學著點!”
等陸宴牽著安安往外走時,老鄭追出來喊:“陸營長!后天我給衛生員上課,講講孕期血糖那些事,讓你媳婦也來坐坐唄?給咱當當老師!”
凌安安紅著臉不好意思擺手,陸宴見狀替她應了:“她要是不忙就來。”
后天上課那天,凌安安剛走進衛生所。
就見張翠花也坐在角落的板凳上,手里捏著個小本子,眼神卻有點飄。
看著不像是自愿來的,許是秦營長硬讓她來學的。
老鄭先講了兩句,就讓凌安安說說上海醫院里咋測尿糖的。
她沒怯場,拿著剩下的半條試紙,講得條理分明:“試紙得存干燥地方,蘸了尿不能超過兩秒,不然顏色就不準了……”
正說著,大家也都聽得仔細,就聽見角落里“咚”一聲。
大家伙都轉頭看去,就見張翠花坐著打盹,腦袋磕在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