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梁湘橙沒有立刻做出回答。
謝瞻面上毫無所感,實則暗暗捏緊指腹,又在心里升上了少許畏縮害怕之意。
他知道自已這一番話說出來有多么荒謬。他和梁湘橙非親非故,甚至算不上好友,強求他為自已做這種事情……未免太過自私和瘋狂。
誰會把一個暴君的牌位放在自已家里?
還時常跪拜,燒香祈福……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謝瞻心中升上幾分自嘲,他眼睫濃密,斂下時垂落陰影,在他眼底留下一行淺淺的墨痕。
“罷了,和你開玩……”
“為你立碑?”梁湘橙聞倒是覺得有些稀奇,他思索片刻,道,“這要花不少錢吧?”
謝瞻:“……”
他想過梁湘橙會找理由推脫,但沒想到他會用這么拙劣的理由。
謝瞻喉結滾了滾,有些難堪:“你沒錢就算了,我本來就是隨口一說。”
“那不行啊,說都說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梁湘橙湊過去,坐到了謝瞻旁邊,“不過如果我聽你的話,把你的牌位放家里,你保不保我平安?”
謝瞻一愣。
梁湘橙眼睛不似他那般陰郁狹長,睫毛微卷,看向他時底下的瞳仁也是亮亮的,總沒有那么多的深沉和陰霾。
“你供奉朕,朕自當庇佑你。”謝瞻開口道。
“那保是不保?”
“保。”
“行。”梁湘橙心想這買賣還挺劃算,以后如果他再穿去古代,他可得讓謝瞻護著他。
畢竟在那邊謝瞻躺皇宮是皇上,梁湘橙還不知道會穿成什么狗奴才呢。
“那我現在就去看看怎么做。不過我最近手頭緊,如果超出預算,牌位我就自已做了啊,你到時候可別翻臉不認賬。”
謝瞻哪兒會計較這些,他緩聲道:“你有心就行。”
“自然。”梁湘橙開口道,“這種事我肯定用心。”
他說完,竟真的去房間搜索資料去了。
謝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一時之間還有些恍惚和不確定。
……他答應了。
這種看著就大不吉的立碑焚香之事,梁湘橙作為一個現代人,竟然答應了。
供奉他謝瞻……
梁湘橙竟然愿意供奉他謝瞻。
謝瞻一方面感到好笑,覺得梁湘橙實在愚蠢,另一方面卻又控制不住的身體顫抖,不是高興,也不是害怕,而是極端的,那幾乎要將他淹沒的顫栗與興奮。
謝瞻幾乎要瘋笑出聲,可隔著一扇門,他又不敢太聲張,只是慢慢蜷縮起身體,咬緊舌尖。
那疼痛順著他的舌尖蔓延,疼得他眼眶也不自覺地泛起濕潤。
“梁湘橙,你真是蠢到家了。”謝瞻輕聲罵了一句,擦了擦眼角。
他留在這里的時間不多了。
這最后一段時間,他便紆尊降貴,暫且保他梁湘橙順風順水,平安無憂。
*
梁湘橙把謝瞻的石碑立在了一處山林之間。
他確定地點之前特意問了謝瞻,謝瞻不喜歡太過吵鬧的地方,更不愿意靠近魏王墓,梁湘橙便偷偷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石碑立在了里面。
“大王,你放心,我給你的挑的地方保準一個外人都找不到,清凈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