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綏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胸腔沉悶，又壓抑至極。

“您還想再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會和他離婚的……你能不能等等我？”

“……我想我愛上了他。”

那些笨拙又生硬的話語在程綏耳中再度浮現，他眼眶干澀，攥緊了手掌。

……愛上他。

在知道他做了那么多的神經事之后，瑟蘭提斯竟然還會說出這種話。

按照正常情況，瑟蘭提斯的正確回答應該是——厭惡他。

但他竟然說愛他。

愛。

這是多么沉重的字啊……

沉重到他都不敢抬頭，去面對那所有面具之下，恍若生銹機器般老舊的他自已。

畢竟連他自已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樣一副相貌。

愛。

……愛啊。

程綏感覺到了自已指甲陷入掌心皮肉中的鈍痛，他眼眸一眨不眨地前方，漸漸的，有些模糊了。

*

直到深夜，程綏都沒再從房間離開。他趴在桌上，一邊滑動光腦，一邊查看自已的信息。

瑟蘭提斯沒再給他發送好友申請。

程綏點進和吃瓜群眾的對話框，他猶豫許久，也不知道要給他發什么。

“000……”程綏剛剛開口，便又驀地止住了話語。

那個鮮紅的大叉浮在空中，000也把他屏蔽了。

程綏又收回目光。

空寂的小空間內總會讓他感到陰冷和孤寂，程綏坐座位上神游了一會兒，將底下的畫紙都拿了出來。

繪畫是他用來解壓的一種方式，也能暫時舒緩他緊張和鈍痛不止的神經。

程綏將畫板和顏料擺好，那些丑陋的無規律線條都在最上面的一張紙上，程綏將那張紙撕下，換了嶄新的一張。

如今黑夜寂寥，頓顯壓抑。程綏腦中想象著自已去往一副開闊天地的模樣，那里無邊無際，白云堆積，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約過了三個小時，到了凌晨兩點多，程綏才總算給自已的圖畫上了色，完成了面前的這幅畫作。

他去無垠天地的一幅畫作。

程綏放下畫筆，他將圖畫拿起來，定睛一看時整個人僵住。

畫中天空純銀，星與月構成雌蟲深邃的瞳與眼，溢出冷清，風雪，和凜冽。冰河浩蕩，構成冷皮，再往下，高山是鼻梁，玫瑰凝薄唇。

無一物像他，卻都在畫他。

程綏眼眸似乎再不能動，只感覺自已耳畔嗡鳴不止。

他看著手中的這幅畫，仿佛見瑟蘭提斯也在看著他，眉間冷冽，混著幾分無奈的落寞與局促——像是落寞極了，也傷心極了。

程綏喉結滾動，他盯著這幅畫作看了半晌，突然將它扔下，拿起光腦。

瑟蘭提斯的號碼他還存著，程綏看了眼，直接撥了過去。

瑟蘭提斯那邊接通的很快。

“你好。”

聽到那道醇厚的嗓音，程綏忍不住攥緊了桌角。他指腹用力到發白，語調卻仍舊平穩。

“你說一個月之內離婚，具體是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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