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洪恩!謝將軍不殺之恩!”
張琨如蒙大赦,連連作揖,險些喜極而泣。
“不過——”秦猛話鋒陡轉,平淡之下殺機驟凝,“軍堡擴建在即,界河將封,韃騎又該叩邊。
堡內軍糧、禽畜、馬匹耕牛、精鐵、硫磺、硝石、棉花這些門路,便由你經辦。”
他目光如實質般釘在張琨臉上,“辦得妥帖,本官從不吝于賞功擢拔。若辦砸了哼!”
尾音森寒,余意無盡。
“是是是…下吏定當肝腦涂地!絕不敢有半分差池!”張琨心中巨石落地,唯有用處方是保命符。
“慢著!”秦猛倏然起身,高大陰影如烏云罩頂,瞬間吞噬張琨。目光如淬冰寒刃,直剜其眼底。
“本將尚有一事問爾。家父以性命搏得的五十畝軍功田,前些時竟被人設局強奪。
縣衙卻坐視不理,其中蹊蹺你張班頭,可曾聞知?可曾從中沾得些許油水?”
“沒有,絕對沒有哇!”張琨魂飛魄散,頭顱搖成撥浪鼓,“下吏只是偶有風聞,絕無涉入。求將軍明察!
此事此事乃南河鎮劉保正勾結其族兄,本縣劉縣丞所為”生死關頭,毫無壓力地將上官賣了。
“哦?”秦猛眉峰微挑,嘴角噙著近乎殘酷的冷笑,“那你必定知曉,強奪國朝所賜邊軍功田,依太祖祖訓、《周刑統》律例該當何罪?”
張琨刀筆出身,律法刻骨,求生欲下脫口而出:“回大人!太祖皇帝明訓:軍功田乃國賜功臣永業之產,嚴禁私賣侵奪!犯者以‘侵奪公私田’論處!
依律,強占一畝笞三十;每五畝罪加一等;至罪無可加,主犯最高當絞!”
“哼,律法倒是爛熟于心。”秦猛冷哼,眼中寒芒一閃,話語卻莫名輕飄起來:“說來也真湊巧。
那劉扒皮全府上下前幾日夜里,竟無聲無息,死絕了。本官本想呈報帥司,請律法嚴辦唉,可惜啊,他們倒是死得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