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門那年,咱家太爺健在,整日整夜鉆在爐火里不歸家,搗鼓啥?忘了?叫啥刀來著。
咱家不是傳下來一把好刀嗎?擱哪了?快拿出來!”
李根生猛地抬眼,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驚訝和遲疑:“狗刀?”
“對!就是那把老爺子寶貝似的刀!”王嬸拍著大腿,斬釘截鐵,“之前在秦家,我看得真真兒的。猛哥兒那兩把佩刀都砍出豁口卷刃了。
你把那把家傳的好刀送給他,這是雪中送炭!他能不念著你李根生這份大人情?他能不記著咱家的好?你再說幾句好話,這事就成了。”
“刀”李根生的神情變了。眼中不再是憨厚的無奈,而是掠過一層深沉的追憶與慎重。
他當然記得。爺爺用了最好的鐵料,足足琢磨了兩三年,汗水不知道流了多少,爐火不知熬干了多少回。那是老人凝聚畢生心血鍛造。
——是李家鐵匠最后的驕傲。
他嗓子有些發干:“有這個必要嗎?娃們要是真有本事”
“你就是個榆木疙瘩!死腦筋!”王嬸的聲音陡然又拔高八度,戳著他的胸口,“咱家以前幫襯過秦家沒錯,左鄰右舍的情分是一碼事。
可猛子如今不一樣了!連連升官,帶著咱們堡寨在戰場上掙臉面,開春了,估計又會被提拔。
咱們主動靠攏,表表心意,這叫人情世故!這情分需走動,加了份量,才更瓷實!懂不懂?”
李根生被戳得后退半步,皺著眉,終于找到個話縫插進去:“猛哥兒的性子,我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