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樹雖然不知道什么是港姐,但是看著海報上穿著清涼的美女,不由心神蕩漾。
他甚至沒時間仔細檢查,只覺得沉甸甸的包裹就是未來的金山銀山。
貨是進了,怎么賣出去卻成了難題。
許樹學著別人的樣子,在街邊支了個簡陋的攤。
風吹日曬,還要應付顧客的挑揀和砍價,不過兩天,他就煩透了。
那些電子表,顧客拿起來按幾下,屏幕就時亮時暗,甚至不亮。
尼龍布則是稍微一扯,邊緣就抽絲。
那些顧客可不慣著他,又是質疑,又是嘲笑。
許樹感覺面子上掛不住,但是又不敢對他們說什么。
只能默默在心里抱怨著,“這什么破生意!又累又受氣!”
“我是要做大生意的人,哪能天天耗在這種小攤上?跌份!”
他草草收了攤,把一堆破爛塞公文包里,心里頭憋著氣,決定先犒勞犒勞自己。
晚上,他決定去見識見識花城有名的舞廳。
舞廳里的彩燈轉得人眼暈,鄧麗君的靡靡之音順著墻縫往外鉆,怎么聽怎么舒服。
許樹找了個角落的卡座坐下,點了三瓶兩毛五一瓶的珠江啤酒,起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下去。
酒液滑過喉嚨,白天的挫敗好像都隨著酒氣散了些。
正在他喝完了三瓶啤酒的時候,一個穿著花襯衫,手腕子上明晃晃戴著塊金表的中年男人端著酒杯湊過來。
他的大屁股往旁邊的塑料椅上一沉,對著許樹搭訕道:
“兄弟一個人?”
許樹眼皮一抬,目光一下子就落在那表上。
批發電子表被坑了,他氣不過,去了百貨大樓,柜臺里那塊要價五百八的勞力士他記得真真的。
眼前這男人戴的,可不就是那款嘛!
表鏈在彩燈下閃著光,晃得他眼睛發直。
對方自稱姓胡,很健談,幾句話就捧得許樹飄飄然。
“許老板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料!在這種小攤上混,屈才了!”
胡老板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道:
“兄弟我手上有個‘穩賺不賠’的大項目,就是缺幾個有實力、信得過的合伙人……”
許樹一聽,眼睛立刻亮了。
胡老板描繪的前景極其誘人。
他有過硬的關系,能搞到當時緊俏的計劃內物資批條,一轉手就能賺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差價。
“這錢,就是給有膽識、有門路的人賺的!像許老板這樣的人才,跟著我干,保你幾個月就開上上海牌小轎車!”
胡老板拍著許樹的肩膀,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
許樹看著對方不凡的談吐和那塊名表,再想想自己窩囊的擺攤經歷,瞬間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快車道!
可他也算是有點小聰明,之前可上過當,這次卻也不會這么輕易上套。
胡老板也許是看出了他的顧慮。
連續幾天主動請許樹下館子、喝酒,還給他最貴的紅塔山抽。
酒桌上,老胡一口一個許總,把許樹吹得暈頭轉向,連自己姓啥都快忘了。
他看著老胡隨手招來服務員結賬時的闊氣,心里那點猶豫一點點的沒了。
很快,胡老板暗示,下一批貨馬上就要到位了,錯過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許樹毫不猶豫,立刻給林瑤拍電報,編了個緊急進貨,穩賺大錢的理由,讓她再找哥哥林彥要錢。
林瑤雖然心里有些打鼓,但想到許樹信誓旦旦的保證和未來小汽車的誘惑。
還是硬著頭皮去求林彥,哭著嚎著,又要了1000塊錢過去。
繼續吃吃喝喝了一個禮拜后,胡老板說第一批貨賣出去了,當即就給了許樹三百塊的分紅。
他捏著那三張嶄新的大團結,手指都在抖,心想,這可比擺攤強多了!
還沒等他把錢焐熱,老胡又說要進一批鋼材,許樹想都沒想就把這三百塊投了進去,又催著林瑤要錢。
要到錢之后,許樹就源源不斷地把錢拿給胡老板,換來遠低于投入的分紅。
然而,林彥家里雖然富裕,但也不是財神。
婚前,他就給妹妹打了好幾百塊。
現在許樹做生意,第一次的八百,第二次的一千,然后是五百,三百,一百
像是無底洞一樣。
最后一次的一百塊后沒過兩天,林彥再次接到妹妹的電話。
聽著她帶著哭腔的懇求,看著自己干癟的錢包。,還有旁邊挺著肚子,臉色鐵青的妻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幾個月,前前后后他已經給林瑤轉了將近三千塊,完全掏空了小家庭的積蓄。
妻子終于爆發了,直接吼道:
“林彥!這日子還過不過了?你妹妹就是個無底洞!那個許樹就是個騙子!你再敢給她一分錢,我就去醫院把孩子打了!我們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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