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娟追出繳費大廳時,那女人正站在醫院門口的花壇旁,她穿件香檳色真絲襯衫,領口松松挽著,露出鎖骨處細細的鉑金項鏈,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和周圍匆匆而過的病患家屬格格不入。
“這位女士,請等一下!”曹玉娟的聲音帶著氣喘。
女人轉過身,一雙大眼打量著曹玉娟。曹玉娟也打量著女人:妝容是精心打理過的,眼線尾端微微上挑,唇釉泛著水潤的光澤,皮膚白皙,容貌秀麗。
“有事?”她的聲音很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疏離,目光帶著幾分警惕,掃過曹玉娟的臉龐。
“是您……替劉天琦繳的費?”曹玉娟有幾分疑惑的接著問道:“請問您是……”
“是的,我給他繳的費,我們是朋友,他遭遇不幸,盡點微薄之力!”
“認識?”曹玉娟皺起眉,在去東莞打工之前,劉天琦身邊都是些扛水泥、搬鋼筋的工友,連穿西裝的都少,更別說這樣打扮精致的女人,“可天琦從沒跟我提過您……”
張凌云的目光忽然飄向住院部大樓,那里的窗戶密密麻麻,像無數雙眼睛。“也許有些事,他不愛說。”
張凌云轉身想離開,曹玉娟上前一步攔住了她。曹玉娟本來做事就不喜歡拖沓的,見一個漂亮的女人,無緣無故的替老公繳費,她心里就想問個明白。
“我們可以聊聊嗎?”曹玉娟問。
張凌云看了曹玉娟一眼。問道:“你是誰?”
“我是劉天琦的妻子曹玉娟。”
其實張凌云問這句話時,已經猜出眼前的女人就是劉天琦的妻子,她們雖然素未謀面,但劉天奇也在張凌云面前經常提起過曹玉娟,是多么漂亮,多么精明能干。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雖然有幾分憔悴,但不能掩蓋它美麗的絕世容顏。張凌云有幾分猶豫,但好似又下定了決心說道:“當然可以。”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進了病房,張凌云雖然來過醫院幾次,也想來看看劉天琦,但一直沒敢走進劉天琦的病房。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劉天琦,渾身插著管子,床頭的各種儀器在不停的閃爍,如同劉天琦生命的氣息在跳躍,頭上纏滿繃帶,只露兩只眼睛,空洞的看著天花板,沒有一絲神彩,張凌云看到劉天琦這個樣子,心里非常難過,淚水在眼里打轉,她悄悄的側過身去,趁機抹去眼里就要溢出的淚水,這個細微的動作,也沒逃得過曹玉娟的眼睛。
曹玉娟拉過一把椅子,請張凌云坐下,自己坐在床沿上,兩個人正準備開始聊天,這時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先是看一下劉天琦床頭的各種儀器,然后就站在病房里,不再離去。
曹玉娟有點奇怪。前幾天和明月來時。也是這個護士,也沒什么事,一直到她和明月離開,才離開劉天琦的病房。
曹玉娟見張凌云欲又止的樣子,就客氣的對護士說:“你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護士說:“沒什么,我再觀察一會。”
曹玉娟毫不客氣的說:“我和姐姐有些話要說,如果沒事,請你離開一會。”
護士才不得不離開。
“我叫張凌云,是劉天琦的朋友。”張凌云說。
曹玉娟看著張凌云,一雙眼睛好像要洞穿張凌云的內心,張凌云心里一顫。
曹玉娟說:“以前劉天琦的朋友,無論男女,我都認識,都是一些干苦力活的工友,你是他到新東鎮工作后認識的吧!”
張凌云說:“嗯,我們相識不久。”
曹玉娟已經猜到,眼前的女人,就是劉天琦所說的兩個情人中的一個,她有幾分感嘆,心想劉天琦這小子還真有福氣,找了這樣的情人,自己都這個樣子了。情人還不離不棄,怕他沒錢治療,偷偷跑來給他繳費。
曹玉娟在感嘆中,不禁想起自己認識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王東峰,和自己在一起被老婆抓了,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頭上,另一個是譚健,把她推出來做替罪羊,送進了大牢,也許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吧,男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能斬斷所有的情絲,女人為了情,能放棄所有的利益。
曹玉娟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張凌云說:“我沒有工作,老公養著。”
“你沒有工作,拿老公給你的錢,給劉天琦交醫藥費?”
張凌云笑了笑:“是他對不起我。他在深圳開了一家公司,原來我也在深圳,和老公一起打理公司,后來發現老公和車間主任搞在一起,我們吵過幾次,后來他要和我離婚,但我們都舍不得孩子,于是就達成了協議,我回來帶孩子,他每個月給我兩萬塊錢生活費,每年公司掙的錢都打到我卡上。”
曹玉娟點點頭,她也能理解張凌云,一個農村女人到哪里去一個月掙兩萬塊錢,所以遇到這種情況,大多數女人都會選擇錢,畢竟這樣家庭保住了,自己也有錢了,至于男人,不就是那點事嗎?找誰都能解決。
“所以你認識了劉天琦,然后就有了密切的交往?”
張凌云紅著臉點點頭。
張凌云那天晚上,被譚健派人在家里安裝了攝像頭,錄下了她和劉天琦在床上的翻云覆雨的錄像后,那些人又用公開錄像來威脅張凌云,讓她交出了劉天琦給她的u盤,第二天,她才聽說劉天琦出了車禍,才知道劉天琦把生命托付給她,u盤對劉天琦和那幫人都很重要,也許那幫人拿到u盤后才對劉天琦下的手,張凌云十分害怕,深感對不起劉天琦,劉天琦出事前,開口像她借過錢,現在出事了,她怕劉天琦家交不起治療會,才每次都提前到醫院給劉天琦交上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