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件深色的長款大衣,襯得身形愈發修長挺拔,幾乎要融身后沉沉灰白暮色里,卻又被周遭簌簌落下的細雪和機場慘白的燈光勾勒出一圈孤寂的輪廓。
他微側著頭,他指間夾著煙,在薄暮與飛雪中明滅不定,青白色的煙霧裊裊升起,又迅速被寒風吹散,拂過他冷峻的側臉和看不出情緒的眼睛。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等待了許久的雕塑。
雪花落在他寬闊的肩頭,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把煙頭遞向口中,口吐青霧的時候,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注視,緩緩轉過頭來。
阮慕之隔著冰冷的、細碎的雪幕,目光穿越紛亂的人群,靜靜的看著他。
那雙深潭似的眼眸里情緒莫辨,唯有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似乎有那么一絲極細微的波動,如同投入石子的靜湖,轉瞬又被無盡的幽深吞沒。
他沉默地、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煙,然后將煙蒂摁滅在一旁的垃圾桶上,隨后抬步朝她走來。
阮慕之把行李箱遞給他,她沒有問,沈澗洲怎么知道她的航班號。
倆人沉默的上了車。
車窗外霓虹燈亮,阮慕之看著街邊好熱鬧的人群,都在雪幕中流竄,她問,“今天是什么日子?”
“圣誕節。”沈澗洲開著車,目光直視著前方,“都是陪小孩子來玩的。”
阮慕之點了點頭,提議道,“我們也下去走走吧。”
前面剛好是紅燈,沈澗洲停了車轉過頭看阮慕之。
阮慕之笑著,“你還沒有陪我過過圣誕節。”
沈澗洲沒有說話,仔細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正在發抖,阮慕之假裝不知道,讓他靠邊停了車。
這條路是陽城主道,路面很寬,阮慕之牽著沈澗洲的手,再繞進一個廣場。
廣場很大,幾組熱情高漲的大媽,孜孜不倦的跳著廣場舞。
還有一些小商販,展示著帶著燈光可飛上天的竹蜻蜓,引得一群小孩子圍觀。
阮慕之停步看了一會兒,又帶著沈澗洲拐進旁邊的小公園。
這邊人比較少,小道的路還是白的,沒有人走過。
沈澗洲感受到掌心中的手有點涼,大掌全部給她包裹起來,“冷不冷?”
阮慕之搖頭,“不冷。”
沈澗洲解下圍巾給阮慕之戴上,將她半張臉都圍住,只留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
她這個樣子太惹沈澗洲了,他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
阮慕之眼睫微顫,勾著他的小拇指,“好想在這里逛一逛,可是我好累啊。”
她聲音軟乎乎的,沈澗洲終于露出今天看到她的第一抹笑,“我背你。”
說著他轉過身,在阮慕之面前蹲了下去。
阮慕之撲在他身上,雙臂圈著他的脖子,“你會不會累了,就把我扔了?”
“不會。”沈澗洲托著她的重量,把她背起來,“只要你愿意,背你一輩子我都不會累。”
阮慕之笑著將頭靠近他的耳邊,“這是你說的哦,別反悔。”
“不反悔。”
這邊的小道路燈泛黃,不夠亮。越是往里走,越是安靜,沈澗洲沒有問阮慕之想去哪兒,阮慕之也不指揮他。
兩人走到哪里,就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