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沈藝殊的鬼影浮現。
那紅紗之上,突然出現一道道漆黑扭曲的古怪符文。
這是屬于沈藝殊的血書。
趙福生曾在十里坡鬼案中,親眼目睹孟婆以血書擋住了喬越生必殺的一擊。
此時舊事重演。
血刀的光影在砍至血紗表面時,血紗被刀光的煞氣撕開,可那些黑色的古怪符文扭曲,隨后喬越生的腳下出現一個殷紅如血的腳印。
喬越生的身形高大如山,那腳印出現在它腳下,如同小碗裝小山似的。
可沈藝殊的腳印可非同一般。
那血光形成的紅鞋印不止沒有因喬越山煞氣的覆蓋而消散,反倒散發出亮得刺眼的血色。
血色如流水,少頃功夫就將喬越生的腳束縛住,形成一雙特殊的‘紅鞋’。
‘紅鞋’疾速收縮,瞬息間便將喬越山的腳強行‘揉擠’成一雙小腳。
厲鬼的腳掌粉碎,無法再支撐喬越山的腳步。
與此同時,沈藝殊的鬼影原地消失——再度出現時,已經與喬越生的身形相重疊了。
一個厲鬼在前,一個厲鬼在后。
二鬼并疊,相互制約,趙福生又一次僥幸從喬越生的追殺之中逃脫。
穿著新娘服飾的沈藝殊一出現,則誘發孫紹殷復蘇的法則。
當年的孫府喜堂重現,將沈藝殊困住。
……
大鬼的搏殺綺麗炫幻,殺機重重,稍有不慎,則萬劫不復。
趙福生游走于鬼群之間,看似從容有余,實則心弦已經緊繃到極致了。
鬼域開始自動重疊,并受孫紹殷掌控,形成一個既古怪、又開始趨于合理的存在。
這個空間處處是兇險,處處都有厲害的鬼物。
留給她鉆空子的時機已經不多了。
“看樣子輪回法則還能根據我的行為填漏補缺。”趙福生心中暗忖,“想必這應該是厲鬼法則為了捕殺我而存在的。”
孫紹殷的目的是為了困住她,將她殺滅于輪回內,厲鬼的輪回應該在于將被困者的內心恐懼具象化。
例如最初出現的喬越生,極有可能是因為喬越生案她沒有徹底解決——她擔憂遲則生變,到時喬越生厲鬼復蘇,屠戮萬安縣;
至于后來鬼物頻出,也與她想像有關。
而此時鬼域重組,則應該是她在思索破局之法的緣故。
想到這里,趙福生眼珠閃了片刻:
“幾乎都來齊了。”
她曾辦過的鬼案、接觸過的厲鬼,無論大小,盡數聚于此時的鬼域之中。
大大小小的厲鬼等待著捕殺她,將她視為了獵物。
就在這時,趙福生心里浮現出一個身影。
隨著她意念一起,這片鬼域內倏地亮起一盞慘白的燈。
燈光之中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腐臭。
接著一個‘人影’從天而降。
那人影像是被吹脹的氣球,內里點著燈,臉龐早已經被擠壓變形,整個腦袋透亮得像是一顆發酵后的巨大饅頭。
這巨大的人形燈籠因臉部五官被撐脹,露出詭異的笑容。
它緩緩闖入鬼域。
“紙人張。”
趙福生露出微笑。
此時的紙人張也算半個鬼物,人形燈籠一現世,鬼燈法則立即便展開了。
紙人張制作的不同鬼燈,對厲鬼有不同作用。
鬼燈點亮鬼域的剎那,所有厲鬼現形,看向半空。
無頭鬼法則啟動:它生前嫉惡如仇,死后亦會揖拿厲鬼,更何況紙人張身上有它伴生之物,曾與它鬼頭朝夕相處,無頭鬼率先捕殺它。
接著所有厲鬼往紙人張行去。
鬼域開始暴動,厲鬼轉移了目標,這里的厲鬼太多、太強悍,孫紹殷的法則頃刻間便被撕破。
輪回鬼域裂開縫隙。
趙福生的意識緩緩從鬼域之中脫身。
……
耳畔傳來怒喊與嘶吼,趙福生蘇醒過來時,已經身陷險境之中。
她被綁縛在半空中,無數血線牽連住她的四肢、頭顱與十指,還有身體的每一處。
這些撕扯力巨大,幾乎將她身上的皮撕離她的骨肉。
鉆心的劇痛襲來。
而在趙福生身體下方約丈余開外,則仰面躺著一具被浸泡在水井之中的尸首。
尸首畸形古怪,像是生前被人強行有怪力撕得四分五裂而死,被人以古怪神通拼縫。
“孫紹殷!”
孫紹殷的鬼軀果然已經拼組,它的雙眼大睜,先前趙福生陷入輪回之前看到那圓瞳就是它的鬼眼珠。
那時她已經中招,所以感覺那眼瞳奇大無比,將她身影攝入其中。
此時鬼與她正面相對,但輪回法則被破除之后,趙福生已經不再受它所惑。
趙福生一清醒過來,便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困局。
孟婆等人的生祠已經搖搖欲墜,與她周身血線相牽,所有人被卷入輪回內,無一幸免。
此時的鬼域一片沉寂,好像所有人都‘睡著’了。
甚至趙福生此時并不清楚自己看到的劉義真等人是否真實的。
但她已經顧及不上這些了。
因為劇烈的疼痛從她身體之中傳來,仿佛有人在她體內點了一把特殊的鬼火。
這火焰舔舐著她骨肉,仿佛在撕裂她的皮膚。
劇疼之下,趙福生情不自禁的發出悶哼之聲,她很快意識到這并非幻覺。
“臧雄武!”
她厲喝了一聲。
“嘿嘿嘿。”
紙人張陰冷的笑聲傳來了。
令趙福生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笑聲離她并不遠,而是近在咫尺,仿佛與她身體相貼——不,甚至更像是與她身體重疊,合為一處。
她想到了輪回鬼域內,沈藝殊與喬越生拼斗的一幕。
紙人張在剝自己的人皮!
這個念頭一涌入趙福生腦袋,她強忍痛楚說了一聲:
“你想馭使我?”
話音一落,她隨即又道:
“不對,你想取代我。”
“不錯。”
紙人張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近得給趙福生一種他的聲音仿佛響在她腦海里的錯覺:
“你馭使了非凡法則,應該與我臧氏先祖當年的厲鬼源于同脈、同宗。”
他說道: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鬼,但當年我得到臧君績一部分殘軀,并與之相結合后,隱約感知到了它的存在。”
紙人張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