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不是用稻草扎的,而是用一種灰白色的、類似人類骨骼的材料搭建而成,上面掛著破爛的布條,在風中搖曳。
我抱著孩子,走在龜裂的官道上。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滴水未進,嘴唇已經干裂得冒火。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終于在路邊發現了一個簡陋的茶棚。
茶棚是用幾根歪歪扭扭的木頭支起來的,上面蓋著發黑的茅草。
一個滿臉皺紋、腰彎得像蝦米一樣的老丈,正坐在棚下,用一把破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爐子。
爐子上坐著一把豁了口的陶壺,正咕嚕咕嚕地冒著熱氣。
看到我走近,老丈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懼,手里的蒲扇也停了。
“老人家,討碗水喝。”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無害。
老丈猶豫了一下,還是顫巍-巍地站起身,從旁邊一個水缸里舀了一碗渾黃的水遞給我。
我顧不上許多,仰頭就灌了下去。
一股帶著土腥味的清涼順著喉嚨滑下,總算澆滅了我心頭的火氣。
“多謝。”我從懷里摸出一枚銅錢,遞了過去。
老丈看到銅錢,臉上的驚懼更甚,連連擺手,哆嗦著說:“道爺,使不得,使不得!一碗水而已,哪里敢收您的錢”
我心中一動,收回銅錢,問道:“老人家,你為何如此怕我?”
老丈的嘴唇哆嗦著,看了看我懷里的嬰兒,又看了看我身上的道袍,壓低了聲音,幾乎細不可聞:“道爺您您是從山上‘仙觀’里出來的?”
“是。”我點了點頭。
老丈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后退兩步,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朝著我砰砰砰地磕頭,額頭撞在干裂的土地上,發出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