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次可以把氣喘勻了再說話的。
他在戰場上尸山血海中九死一生的時候,心情起伏都沒有剛才大。
霍驍閉了閉眼,喉結在夜色里滾動半晌,最終只低低吐出一個“嗯”字。
其實他早該料到的。
若她真有重新嫁給他的意愿,那日在馬車就不會說什么她要避嫌,省得影響他找第二春。
他抬手替她整理凌亂的發絲,指腹拭去她鬢角的一滴薄汗,沉沉道:“我送你回侯府。”
…
下馬車的時候,霍驍長臂一彎將云綺打橫抱下車來。
換了別的男人,還需要避嫌,斷不能光天化日下與她這般親密。
但他是她的前夫,是京中人人皆知的、曾與她同榻而眠的夫君。
他們曾有過肌膚之親,更差點就有了徹底的夫妻之實。
這般關系,縱是被人瞧了去,也不過是夫妻間仍有舊情,不會引起非議。
先前在宮里,云綺讓穗禾先一步回侯府,讓她去庫房找個拐杖之類的物什,拿來迎她回府。
可待霍驍抱著她踏過府前石階,她一抬眼,卻見守在大門外的不只是提著燈籠的穗禾。
陰影里立著個身著暮灰色衣衫的少年,身形清瘦,寬袖被夜風吹得鼓起,愈發顯得肩線單薄。
他鼻梁高挺如削,鴉羽似的睫毛投落眼瞼,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像是常年不見日光,唯有唇色泛著極淡的緋色,給那張精致到近乎陰柔的臉添了絲脆弱感。
是云燼塵。
少年原本只垂眸盯著地上斑駁的燈影,聽見腳步聲時,單薄的胸腔猛地顫了顫。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抬眼,卻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他所擔憂和期盼著、藏在心底的那個人,此刻正被另一個男人抱在臂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