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半山腰,六角聽風亭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走近去,果然如阿生所預想的那般,亭內唯有枯枝在風中搖晃,空蕩蕩的石桌上積著薄霜,哪里有半個人影。
裴羨卻似早已料到這般光景,神色未動分毫。
他只是信步上前,接過阿生的燈籠放在石桌,自己也在寒風中落座。
他攤開馬車上未讀完的書卷,任由山風卷著書頁沙沙作響。
“你回山腳下,去馬車上坐著吧。”
裴羨頭也不抬,用手按住被風吹得翻卷的書頁。
他要坐在這里是他的事,無需讓旁人也跟著受凍。
阿生一聽,當即急得擺手:“大人都親自在這兒吹冷風等著,小的哪能躲到馬車里享清閑?”
裴羨見他堅持,便也沒再語。
一個時辰過去,東方天際已泛起魚肚白,遠山輪廓在熹微晨光中漸漸清晰。
手里的書已經讀完,裴羨骨節分明的手指被凍得泛白。
他將書合上,對阿生道:“你下山一趟,再幫我拿幾本書來。”
阿生終于忍不住開口:“大人,都等了一個時辰了!那大小姐擺明了是故意誆您的!”
“她若真心赴約,就算路上耽擱些,這會兒也該到了。您何必在這兒挨凍受冷?”
裴羨垂下眼睫,神色淡淡:“既然她說約在今日,那我今日便在此等候。”
若從夜盡到天明,再從日升到日落,始終等不到人,那么,他也算已單方面履行了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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