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少女的重量比他想象中還要輕,抱著她幾乎不需要費什么力氣。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因冷意而微微發顫的肩頭,透過單薄的衣料,一下下像是撞在他胸腔。
明明自己這樣畏寒,又兩次三番這樣不管不顧地淋雨。
若她真只是蠻橫無理,會把氣撒在他身上,而不是這樣賭氣自己離開。
不過裴羨并沒有一直抱著她。
抱著云綺進了積翠亭,他便將人放在廳內的長椅上。
云綺身上的青色披風寬大如鶴氅,衣擺如流水般漫過她足尖,卻掩不住她蜷縮著發抖的單薄肩頭。
她纖細的指尖瑩白如玉,緊緊攥著披風邊緣,睫毛上凝著的雨珠顫巍巍晃動,倒映著亭外煙雨,襯得她眸中水汽氤氳,楚楚可憐得讓人心頭微顫。
裴羨靜默片刻,在她面前緩緩蹲下。
他腰背依舊筆直如青松,脊背與地面形成一道頎長的直線,唯有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掩住眼底的波瀾。
伸出那向來只握狼毫、批注公文的修長雙手,替少女將披風系帶在領口系緊。
“我的確是故意誆你去聽風亭,因為我不高興你先前總無視我,我怎么知道裴大人會在那等一天。”
“而且,我才沒有欺負孩子,”云綺低頭盯著蹲在自己身前的人,重重哼了一聲。
帶著氣別過臉去,“京中人人都說裴丞相是君子,我看你們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羨系帶的動作一頓,語調平靜道:“…吳大娘告知了我你為慈幼堂做的事,我替那些孩子感謝你。”
云綺聞又哼了一聲:“誰要你謝?我又不是為了裴大人的謝意才做這些。不過是閑著無聊,錢多到沒處花罷了。”
偌大京城多的是消遣的去處。
若真只是閑著無聊,錢多到沒處花,也斷然尋不到慈幼堂這種地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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