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塵掌心握著字條,覺得無比灼熱,像是握著一塊燒紅了的炭火。
她抬眸打量四周,就見安陽郡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想來她收紙條的時候,安陽郡主已然看在了眼里。
沈輕塵走過去,看到灑金紙已經鋪好。
江讓看她的目光有了幾分歉疚,沈輕塵仔細盤桓了一下江讓眼中的神色,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紙條塞進了江讓的手里。
江讓的掌心驀然被沈輕塵清涼的指尖劃過,他的心顫了顫,可還是握緊了掌心的紙條。
沈輕塵將燙手的“山芋”處理掉后,她心里倒是愈發坦蕩,她調墨、潤筆,而后落筆。
魏臨淵背手立在一旁,見沈輕塵落筆寫下第一個字后,眼中的擔憂消失不見,反而換上了一抹淡然的淺笑。
寫完,沈輕塵放下筆,福身:“輕塵才疏學淺,獻丑了!”
江讓將紙條放進了荷包里,他走過去去看沈輕塵的字。
雖然不及書法大家,卻有薛濤大娘子的筆韻,而且還有飛白體和魏臨淵書法的痕跡。
江讓詫異地看向一旁的魏臨淵。
他抿了抿嘴唇,過去將對聯示人,賓客的贊嘆聲此起彼伏。
沈輕塵的對聯寫著——六秩康強春不老,四時健旺福無窮。
江老夫人過六十大壽,此聯十分應景,至于那筆法自然,昳麗跌宕的字,更是讓人驚訝不已。
安陽郡主冷冷地看向沈輕月。
她低聲呵斥:“這就是你說的猶如雞爬?”
阮星兒也很不忿,她冷笑道:“沈二姑娘,你姐姐貌似也不像你說的胸無點墨啊,這副對聯,對仗工整,應景祝壽。你這是為了讓你姐姐大放異彩?”
沈輕月滿眼的不可置信。
沈輕塵到將軍府不過數月,她怎么變了這么多?
安陽郡主用扇子遮住嘴,小聲道:“本郡主方才瞧見照野哥哥給沈輕塵塞了紙條,她放在了荷包里。”
沈輕月聽此,她打量四周,心里泛著嘀咕——若是她此時揭發沈輕塵,擾了壽宴,便是得罪了江讓這個大理寺卿。
安陽郡主見沈輕月不吭聲,她嗤笑:“沈輕月,本郡主可不養不聽話的狗。”
沈輕月抬眸望向安陽郡主,她心中恨意翻涌。
她攥緊了手,只笑笑:“郡主的命令,臣女不敢不受。”
沈輕月整理一下衣衫走上前,福了福身子。
“姐姐的大字確實不錯,可文采卻要靠鎮國將軍相幫,實在說不過去。況且,寫對聯本是給江老夫人祝壽,這種欺上瞞下的對聯倒像是給老夫人添堵。”
魏硯聲見沈輕月又蹦跶出來了,他冷聲呵斥:“沈二姑娘,你胡說八道什么?”
沈輕月輕咳一聲,看向魏臨淵。
“方才臣女看到姐姐收了將軍的紙條小抄才寫出這幅對聯的。”
這事,若是做在暗處,不過是兄長怕自己妹妹丟人的相幫罷了,可若被人揭了出來,就是給江府找事,給將軍府難堪。
魏臨淵和江讓的臉色愈發陰沉。
倒是沈輕塵暗暗慶幸,又躲過一劫。
沈輕塵勾唇:“沈輕月,你說這話,可有證據?”
沈輕月穩了心神,她沉聲道:“那紙條就在你腰間的荷包里。”
沈輕塵腰上一處是荷包,一處掛著香囊,是現在京城貴女時新的打扮。
她順勢解下荷包,她揚了揚手里的荷包:“若是這里面沒有紙條小炒,沈輕月,你該當如何?”
沈輕月看向安陽郡主。
安陽郡主卻垂眸,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她打著扇子,時不時與阮星兒低語。
沈輕月心中對安陽郡主的恨意更深重了一些。
她頓了頓:“若是沒有紙條,臣女甘愿向老夫人、鎮國將軍還有江大人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