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問過師父,為什么好端端的要閉關這么多年,師父每次都是盯著我欲又止……
不過,我總感覺師父閉關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姐姐出事的時候,師父應該是感應到了。
那段時間師父很不正常,總是一個人半夜站在崖口的梨花樹下發愣,然后,就更加著急地教我巫術與道法。
這一年來,師父每天都會教我一個新本事,但一天時間根本不夠我消化那些內容。所以,這一年來我學的所有本事,有一大半,都是只知修煉的方式,卻沒有煉成。
我也和師父反映過,求師父慢些教我,可師父總說,趁著他在就多教我些,沒煉會也沒關系,反正我的未來人生還長,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參透……
我總覺得,師父這一年,像是在趕工完成什么任務。”
“可能是你師父知道,一旦你回到陰苗族,得知你姐姐的死訊,你就不想再回去跟著他清修了,所以才急著在一年內把該教的都教給你。”銀杏合理猜測道。
阿乞贊同的點點頭:“可能吧。”
我放眼看向圈住整座玉女殿的紅燭大陣,再加上阿乞先前就灑好的s形貫穿玉女殿的朱砂粉,遠看,正好能湊個八卦圖案。
“這個陣法,能破掉玉女殿里的紅線陣嗎?”我擔憂問。
阿乞拍拍手,說:“紅燭陣與玉女殿內的紅線陣是一個屬性,但紅線屬陰,紅燭與朱砂屬陽。以陽破陰,是唯一的辦法。”
銀杏深吸一口氣:“能不能破掉紅線陣,先試試再說!”
>t;“有七成把握。”阿乞突然咬破右手中指,滴了一滴血,墜進浸泡黃符的藍邊瓷碗,迅速擴散于黃符水中:“再加上我這個純陽八字的童男指尖血,有九成把握。”
“那就是穩操勝券了。”我松了口氣,片刻后,又皺眉思忖:“不過,想破陣,攻擊陣眼是最簡單,也是最有用的法子,陣眼你找到了嗎?”
阿乞頷首:
“中午我和銀杏姐將玉女殿里里外外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陰氣最強的地方,是纏繞紅線的那根房梁。
只要等會兒太陽下山,我用紅燭陣破了紅線陣對玉女姐姐們的禁制,再趕在第二重陣法啟動前,將整座玉女殿給燒了,就不用再費心去破第二重陣法了。
玉女殿被燒,房梁遇火,紅線陣就會徹底失效,大家就都自由了!”
阿乞說完,又撓了撓腦袋惋惜道:
“可惜咱們手上沒有火油,如果有油澆上去,加快烈火燒毀房梁的速度,咱們就會順利很多。現在還得思考從哪個方位燒,才能讓火勢更猛烈,更快速地燒斷房梁。”
火油……
我鎮定道:“沒關系,我有熾火蠱!”
“熾火蠱?”
阿乞錯愕道:
“你怎么連這種稀奇古怪的蠱都有?熾火蠱我只在師父給的蠱類百科大全書里見過記載,上面講熾火蠱屬于上古時期的古老蠱種,煉制法子
已經失傳了,不過師父說這些蠱種學著用處不大,所以不必在上面浪費時間,學煉陰蠱,應該學那種一招斃命,或者起死回生的蠱。沒想到,你竟然會煉這種蠱,難道老祭司還保留煉這些古老蠱種的辦法?”
“當然不是,熾火蠱是我家鏡鏡自己研究出來的。”
銀杏一臉驕傲地顯擺道:
“不僅是熾火蠱,旁的上古蠱種,像什么汲水蠱、返春蠱、控尸蠱、等等等等,我家鏡鏡都會!
這些蠱術的確已經失傳了,鏡鏡是自己按照書中記載,再設法用各種蠱料實驗,才摸索著煉出來的。
但是,有一點的確很奇怪,同樣的方式,我就煉不成這些蠱。”
阿乞認真思考了一下:“可能,這就是圣女的獨特之處。”
我不以為然道:
“你師父說得對,這些蠱用處的確不大。
而且煉制起來并沒有什么難度,失傳可能就是因為祖先們只保下了比較厲害的蠱種,覺得這些無關緊要就沒有多做記載。
我只是不想學那些復雜的蠱種,才會自己鉆研這些簡單的隨便玩玩。”
抬手取下發間的銀花瓶發簪,幸好那些人換我衣物的時候沒留意我頭上偷偷插上了自己的發簪。
從銀花瓶狹小的瓶口里倒出一丁點大的橙色陰蠱,蠱丹滾進掌心迅速增大數倍,變成一顆正常藥丸大小的熾火蠱。
我把東西交給阿乞,又順手把發簪插進了頭發里,“你點火燒玉女殿的時候,把它扔房梁上,這東西遇火的威力和炸彈差不多!”
阿乞雙手接過熾火蠱,好奇打量了一陣,又把目光落回我發間的花瓶銀簪上,一臉稀奇道:“鏡鏡姐,你這支簪子看起來很不一般。”
我深呼吸,不由心酸:
“這簪子是我外婆給我的,外婆知道我平時喜歡煉一些亂七八糟沒什么用處的閑蠱,而我又偷懶遲遲不肯學習巫術,不會收納之法,就親手給我打了這枚簪子。
簪頭的花瓶看著像個小裝飾,其實里面空間很大,能容納好幾千只陰蠱。”
“原來是這樣。”阿乞見我情緒低落,就沒有再多問,收好熾火蠱和我們打招呼:“我再去看看檢查一遍玉女殿后的紅燭,再過半個小時我來喊你們點蠟燭。”
“好的,我們原地等你。”銀杏一口應下,目送阿乞走遠,才拉住我的手低聲安慰:“鏡鏡,別想了。老祭司為陰苗族操勞了一輩子,現在雖然亡故了,但也解脫了。”
我心情沉重地重重點頭:“嗯……”
可如果不是宋淑貞下的絕命蠱,外婆畫完三千張鬼符,就可以安心頤養天年了。
無論外婆的壽元還剩多少載,宋淑貞害死了外婆都是事實,這讓我怎么可能不恨。
趁著阿乞去檢查法陣的時間,我和銀杏再次踏入了玉女殿正前方的長生殿。
停步在那尊與神娘娘有九分相似的宋花枝神像前,劉月亮與白蝴蝶也悄然現身在我們背后。
劉月亮看見神像惱怒道:
“二十二年前,圣女宋花枝出生當夜有鳳凰接引,暴雨驟停,自那以后陰苗族就有圣女乃是神娘娘轉世的傳聞。
最初這個傳聞還只是傳聞,族人們對傳聞的相信度并不高。
可隨著宋花枝漸漸長大,面容與廟里的娘娘神像愈發相似,她是神娘娘轉世的傳聞似乎就在族人們的心里得到了印證。
我十八歲那年,大祭司說什么在九黎山上發現一處靈泉,靈泉得圣女之力供養,可令族人百病盡褪,諸邪不侵,而且還能延長壽元,假以時日能令族人皆得長生,永葆青春。
但需要每年四月二十六往長生宮送一名未婚純潔的玉女,這樣才能以玉女純潔之身保證長生泉的靈氣純凈。
族人們一聽說可獲長生,就在大祭司選中我后,立馬逼我爹把我的尸體交出去。
我的尸體,是大祭司派長老會的打手當著我爹的面搶走的,那些被大祭司當猴耍的族人也是幫兇。
他們一個個扯著我爹的手臂,攔在我爹的面前,我爹反抗得厲害,后來他們索性就對我爹拳打腳踢,怪我爹阻了他們得長生。
我爹打那以后,就一病不起。我被帶入長生宮后,就被大祭司下令煉了尸油,起初我的尸油融進長生泉里的確能為人治病,但是效果略微。
直到宋花枝十二歲那年,她額間突然生出了鳳凰印記,一夜之間,整個陰苗族都相信了她是神娘娘轉世,而她也為了籠絡人心,在娘娘廟中起誓一輩子不嫁人,以純潔之身供養長生泉。
也是從那年開始,她每年四月二十六清晨都會去長生泉里洗澡,族人們則在長生宮上香祭拜皇天后土。”
白蝴蝶嗤笑一聲,“我也是因為被大祭司選上,才病重吐血而亡,生前被人算計,死后還要被囚在此處給人為奴為婢。”
趙元兒也悄然冒了出來:
“我和月亮姐姐來的早,最開始這長生殿里供奉的乃是天地神位,直到十年前,宋花枝額前生出鳳凰印記后,大祭司才命人連夜做出這尊神像。
這尊神像表面像神娘娘,實際上卻是宋花枝本人。大祭司囚禁純陰女的靈魂,一部分原因,是純陰女體內靈氣重,我們每天夜里都要被汲取靈力通過這尊神像輸進宋花枝的體內。
這些年來我們表面是在供養長生泉,實際上卻是在供養宋花枝!
她奪走我們身上的靈氣時,會讓我們猶如被千刀萬剮,痛不欲生。
而這樣的磋磨,我們受了數千次!”
劉月亮深嘆道:
“也是自圣女開始以純潔之身供養長生泉那年起,長生泉的泉水效果愈發顯著。
不少瘸子癱子都因喝了長生泉的泉水而恢復健康,族里不少大限將至的老人,就因為年年飲用長生泉水,至今還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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