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濕漉漉的青石板,沉悶的聲響在雨幕中回蕩。
車廂內,葉卿棠的鼻尖下還殘留著硝煙味與牢獄的腐臭。
她靠在微涼的車壁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半截冰冷銹蝕的袖鏢。
所有的一切如同淬毒的鉤子,反復撕扯著她的神經。
大仇得報?流放北境,生不如死,沈家徹底傾覆,這該是痛快的。
可葉卿棠胸腔里卻像被塞滿了浸水的棉絮,沉甸甸、冷颼颼,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一絲一毫的輕松也無,只有無盡的疲憊和更深的、黑洞般的空洞。
父母模糊的笑靨在眼前浮現,隨即被爆炸的火光、袖鏢的寒芒、沈一帆癲狂的指控撕得粉碎。
滇水鎮,黑水寨,密奏這些碎片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漣漪,底下潛藏的卻暗流深不見底。
葉卿棠只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張巨大的蛛網中央,每一條絲線都沾著血,通向更濃重的黑暗,而操縱蛛網的手,依舊隱在迷霧之后,無聲嘲笑著她的徒勞。
她依稀記得她來這個世界的初心是做一條躺平咸魚的。
怎么現在
車簾隔絕了外界的雨聲,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車輪滾動和雨水敲打車頂的單調聲響。
傅懷硯坐在她對面,目光沉靜地落在她緊蹙的眉間。
他身上的清苦藥草氣息,此刻成了這壓抑空間里唯一能讓人稍感安定的存在,傅懷硯沉默片刻,低沉的聲音打破沉寂。
“還有一事。”他頓了頓,確保葉卿棠的注意力完全集中過來,“兩天前,那個白面書生,曾喬裝成大理寺獄卒,偷偷潛入地牢,見過沈一帆。”
葉卿棠呼吸驟然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