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急的水聲被山風撕扯得斷斷續續,如同垂死者壓抑的嗚咽。
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影像在葉卿棠腦中反復閃現——身高、體態,甚至囚衣破口的位置,都與記憶中的沈一帆嚴絲合縫。
只是,醫者的身份,讓她對骨骼肌理和舊傷痕跡有著近乎本能的敏銳,就算沒有dna鑒定她也發現了細微的端倪。
她指腹最后觸碰到的,是那尸身左臂肘關節處骨頭的觸感是一種異常的、并非源于墜崖撞擊的微小錯位愈合痕跡。
那感覺太細微,可就是這一點點不同,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絕望的泡沫,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寒潭。
“葉小姐?”
傅懷硯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他只站在幾步之外,目光沉沉地鎖在她單薄而僵直的背影上。
山風猛烈地灌入葉卿棠敞開的披風前襟,那玄色的披風如同巨大的蝶翼,在她身后狂亂地翻飛,仿佛隨時要將她拽入深淵。
葉卿棠沒有回頭,只是更緊地攥住了冰涼的崖邊巖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幾乎要嵌入石縫。
她死死盯著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胸腔里翻涌的是一種被巨大陰謀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有人處心積慮地造了一個沈一帆的“死局”,用一具幾可亂真的尸體,用這萬丈深淵,企圖徹底抹去沈一帆的存在。
“傅丞相”她的聲音被山風刮得破碎,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卻又像繃緊到極致的弓弦。
“你說得對牽涉甚廣。”
傅懷硯的眸色驟然加深,如同最沉的墨。
“這下面”葉卿棠的聲音再次響起,更輕,卻更清晰,如同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