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正川向來不喜云燼塵這個兒子。
他的生母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婢女,都是她長那般模樣又不本分,才讓他酒后把持不住,才有了云燼塵這個庶子。
哪怕此刻證實,貢橘的事情可能是冤枉了云燼塵,他也只是皺了皺眉,絲毫不因把人打成這樣而感到愧疚。
“既非他所為,必是廚房奴才監守自盜。”云正川下令道,“即刻徹查廚房上下,若抓出偷橘之人,杖責三十后發賣!”
“等等。”
云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陳醫正剛才提到舌苔的顏色——我記得大量食用砂糖橘后,舌苔會染成橘黃色,半日不退。”
她忽然轉身看向一直在一旁的云汐玥,眼尾朱砂痣晃出紅光,“方才妹妹說話時,我怎么瞧見,妹妹的舌苔倒像是染了橘汁般?”
蕭蘭淑瞬間臉色一白,云汐玥條件反射般后退兩步,袖中手指死死攥住帕子角。
她的舌苔?
今早晨起時,母親特意差人將鎮在冰里剝好的砂糖橘送來,母親說她從前吃了那樣多苦,從未吃過這樣的好東西,趁著這個機會可以吃個夠。
咬下第一口砂糖橘時,云汐玥只覺得嘴里溢滿清甜汁水,涼絲絲的格外爽口,讓人欲罷不能。她一口氣吃了八個才停下,心里滿是舍不得。
可到了午后,望著冰鑒里剩下的橘子,她終究沒忍住,一下午的工夫,竟將所有砂糖橘都吃了個干干凈凈。
她根本沒留意過自已的舌苔是否染上顏色。
云綺似笑非笑地睨著云汐玥:“該不會……偷吃貢橘的其實是妹妹吧?”尾音輕揚,如同一根細針扎進人心。
云汐玥渾身猛地一顫,下意識后退半步:“怎么可能!我、我才沒有偷吃。”
“妹妹沒偷吃?”云綺挑眉,指節輕輕叩擊著案上那碗尚未動過的生牛乳,“那便把這碗牛乳喝了如何?反正你沒吃那些橘子,喝了牛乳也該無恙。”
“夠了!”蕭蘭淑猛地一拍桌子,茶盞里的殘茶濺出。
她胸口劇烈起伏:“云綺,你還當你是從前侯府的大小姐,玥兒只是你的丫鬟,你可以隨意使喚?認清你的身份!”
“哦——”云綺拖長語調,“原來如此,那我想來是明白了。”
她掃過云汐玥羞憤的臉色,忽然嘖嘖兩聲,“妹妹已是侯府嫡女,怎的還改不掉從前做奴婢時的習性?”
“想吃貢橘直說便是,娘親疼你,豈會舍不得給幾個?”她眼尾微挑,“偏要偷嘴,還一口氣吃個干凈——這要讓列祖列宗知道,得多寒心啊。”
“我沒有!”云汐玥只覺血沖上頭頂,耳畔嗡嗡作響。
她的確吃了橘子,可那是母親一早讓人剝好送來的,怎能算“偷”?她才沒有改不掉做奴婢的習性!
“不過一碗牛乳罷了!”她不待蕭蘭淑阻攔,仰頭便紅著眼拿起另一碗,想要證明自已的清白。
冰涼的生牛乳滑進胃里,與殘余的橘汁撞在一起,她攥緊裙角告訴自已:不過是腹痛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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