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結了婚就是大人了。
今天這頓飯,甭管結婚還是沒結婚的,都是二十啷當歲的大小伙子,戰斗力沒得說,不僅喝出來了兩瓶西鳳,還把四菜一湯給吃了個干凈,嗯,每人還吃了兩個大饅頭。
吃完飯,將碗筷都撤下去,桌子一擦,又打了一會撲克。
臨走的時候,三人跟商量好似的,要給唐植桐留下糧票。
“我邀請哥幾個過來,自然是準備好了的,多了沒有,管一頓飯還是可以的。都拿著吧,今兒誰的飯票都不留。”唐植桐拒收。
這批在解放前出生的二代,無論是品性、家庭教育,還是口碑,絕大部分都是很不錯的。
這三位過來都沒空著手,又是酒又是點心的,而且給足了張桂芳面子,無論是看在小王同學份上,還是看在自己的臉面上,這個情都得領。
好一番推拉,唐植桐到底是沒留糧票。
每人半斤白酒,加上吃完飯又醒了會酒,盡管三人臉上還掛著醉酒的紅色,但走路不打擺子,騎車也還正常。
看著他們遠去,唐植桐和小王同學才回了屋。
眼下對于酒駕管的很松,騎自行車的喝,開卡車的也喝,這特喵的就很危險了。
一直到千禧年后,醉駕、酒駕引發的事故層出不窮,甚至有的直接發生在城門樓子前,嚴重危害了人民群眾的利益,這才有了醉駕入刑。
矮大緊是新法施行后第一個被逮的名人,判了六個月。
戰狼京也因這個進去蹲過。
“四九城第三交通委提醒您,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范,親人兩行淚。”這是戰狼京的心里話。
這三個哥們挺實在,都是打算留下一斤糧票的。
沖這實在勁,唐植桐覺得這幾位朋友不白交。
自己用上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可以為鳳芝和小舅子,甚至自己的孩子多鋪幾條路。
等風刮起來,要么上山、要么下鄉、要么入伍,這其中入伍的難度是最大的,因為這個選項最輕松。
唐植桐承認自己的認知很淺薄,但懂一個最淺顯的道理:若是真的有更好的機會,這種機會壓根輪不到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就那幾個名額,都不夠排坐坐分果果的。
不排除有人確實發揚風格讓孩子去最苦的地方,但同樣不排除既發揚了風格,也不把雞蛋放在同一籃子里的人,現在家家戶戶以好幾個孩子的居多,多幾個不同的選擇,發達的將來可以拉一把選錯的。
進屋后,唐植桐直接上了床,老習慣了,每次喝的稍微多一點都要瞇一會。
小王同學給丈夫蓋好被子,屋里煙味很大,想開窗,卻擔心丈夫著涼,最終留了條門縫。
等唐植桐一覺睡醒,太陽已經落山,伸個懶腰,把屋里的煙味一掃而空,然后爐子燒的旺旺的,去了正屋。
白天答應鳳珍,今晚要吃煎酥的帶魚頭、帶魚尾,這茬不能忘記。
帶魚想要酥,最好的辦法是過油炸,小火慢炸,但眼下這種環境,肯定不能這么干,因為炸魚實在是太費油。
過年這幾天,唐家的伙食都非常好,前些日子用油票打的素油已經見底,所以這次唐植桐用的葷油。
葷油煎魚,放幾十年后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那時候是各種植物油大行其道的時候,而且飯館大多用調和油。
這調和油吧,怎么說呢,只能說成本是最低的那一撥。
眼下葷油才是無上妙品,普通老百姓想把素油換成葷油都沒地界去換。
由于這次用的都是板兒帶,魚尾還好說,沒多少肉,魚頭就有點大了,為了能炸的更酥一些,唐植桐將魚頭全部一刀兩斷,切成兩片。
一口鍋放不下多少魚頭、魚尾,隨著香味散發出來,幾個小的也沒心思玩了,全圍在爐子周圍看著唐植桐秀操作。
“準備吃飯吧,一會你們先吃。”唐植桐一手拿著漏勺,里面放著煎好的,得仔細控控油,另一手拿著筷子,給鍋里的魚翻面。
幾個小的都很有禮貌,你看我,我看你,沒一個人應聲。
不少人家規矩大,大人不上桌不能開飯,主人不上桌不能開飯,吃飯不能吧唧嘴,喝湯不能出聲等等,唐家只要求等大人上桌一起吃,其他的無所謂。
“文文,收拾一下,你們先吃。這魚也就剛煎出來好吃,等都煎完了就涼了,涼了腥氣。”唐植桐轉過頭給了小王同學一個眼神。
有了小王同學帶頭,張桂芳也跟著坐下,弟弟妹妹們才開心的吃起來。
這邊一直出,那邊一直吃,都不帶剩的。
最后的一點大家伙都沒吃,特意給唐植桐留著。
唐植桐用饅頭將鍋底仔細擦了一遍,由于沒有多少油的緣故,一個饅頭都沒用完。
“來,都嘗嘗,這個也得趁熱才好吃。”唐植桐將擦過鍋的饅頭分給大家伙,其中鳳珍那塊最大。
鳳珍高興地接了,給了哥哥一個大大的笑臉。
“姐夫,好吃,明天還能吃嗎?”敬民吃了一口,意猶未盡。
小王同學在旁本來想兇弟弟一頓的,什么年景?有的吃就不錯了,這還點上菜了,真把自己當做客人了?皮癢了是吧?
但張桂芳那邊明顯反應更快,笑著答應了下來:“能!明兒再讓你姐夫煎!”
“那就晚上吧,明兒中午我和你姐得出去一趟。”親媽都發話了,唐植桐只能照做,明兒初五,得去吳海洋家。
初五,四九城百姓又稱其為“破五”,這一天百姓都忙著接財神、“送窮”,以前的時候商人大多初五“開市”,眼下小門頭少了,但依舊有人守著這個條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