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金所的人給丁輝打電話,把事情說的很嚴重,說唐植桐故意偷竊冶金所的貴重金屬釹,懷疑他是階級敵人、是破壞分子,要求科委嚴查并嚴肅處理。
掛了電話,丁輝感覺自己腦袋嗡嗡的,他沒全信冶金所的說法,但也沒不信。
從現有情況來看,唐植桐肯定是動用了冶金所的釹,這坨有點大。
國內雖然有稀土礦,但稀土元素化學性質太相似,混在一起像一堆多胞胎,分開它們得靠精細的化學反應,難度極大。
現在國內還沒有辦法精準提煉出來,除了極少稀土量留下自己做試驗研究外,絕大多數都是粗篩后出口,價格也不貴,幾百美元一噸。
但再進口可就貴了,而且進口產品中大多是高附加值的成品。
想進口點釹也不是金屬釹,而是釹的氧化物,幾十萬一噸,美刀。
唐植桐“偷”的材料是金屬釹,屬于進口氧化釹后再加工的產品,整個加工過程不可避免的會有成本、損耗,價格只會更高。
細算下來,冶金所“丟”的那點釹,至少也得有幾百塊錢的樣子,但很多東西不能以價格來計算,因為國內想進口氧化釹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人家會卡脖子。
人是自己介紹過去的,丁輝自然不希望唐植桐出事,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這事牽扯到了科學院,他就做不了主了。
聯系科學院冶金所這種級別的單位,是丁輝向自己主管領導匯報后,領導那邊做了溝通協調,他才與科學院、冶金所做的對接,再通知的唐植桐,這也是為什么中間拖了很長時間的緣故。
想了下說辭,丁輝起身去跟領導匯報,請示處理的尺度。
唐植桐這邊一直由丁輝聯系,關于唐植桐的情況,丁輝知道的多一些。
科委之所以費盡心思的把唐植桐拉過來,除了紡車輪上受到了科委主管領導的贊賞外,也有科委想在發明、創匯方面為國做貢獻的想法。
科委下面很多科研單位都嗷嗷待哺,天天嚷嚷著要現金設備,但科委手頭也不寬裕,都是靠上面撥款。
在紡車輪的外銷上,科委已經嘗到了甜頭,如果這個甜頭再大一點,錢袋子就更豐盈了,到時候……
對于冶金所破壞分子的說法,丁輝是不認同的,就拿唐植桐被接見一事來說,唐植桐的背景早就被查了個底朝天,肯定是一點問題都不會有,否則傳出去會淪為國際笑柄。
領導在聽完丁輝的匯報后,對于唐植桐這次所犯的“錯誤”給了指導意見:“不見得是偷竊,試驗新材料也是有的。試驗嘛,難免會有失敗,咱們不能一棍子打死。”
丁輝拿到處理意見,心里踏實了很多,至于冶金所那邊要求的嚴查,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兄弟部門查過了,自己這次如果再順著冶金所那邊的意思來,那還不擎等著唐植桐撂挑子?
要知道兩人第一次見面,自己不過是例行公事多問了幾句,唐植桐就感覺不被信任。
話說唐植桐這邊在看到曾興懷的興奮勁后,那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釹鐵硼,成了!
曾興懷不能不興奮,一種全新的磁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誕生,雖然磁性的上限還有待驗證,但肯定是種強磁鐵無疑。
作為冶金行業的專業人士,曾興懷可太知道發現一種新材料的難度了,更深知新的材料對軍工領域的意義。
“小唐同志,你還記得用哪個瓶子里的東西配的原料嗎?”已經確定了新材料具有強磁性,曾興懷壓抑著內心繼續研究的想法,先找上唐植桐確認這次新材料的配方。
“這個……不記得了。保管室不是盤點嗎?倒推一下不就可以了?”唐植桐利索的搖了頭。
雖然唐植桐沒打算藏私,但作為一個穿越眾,他知道這種新材料會在科技領域帶來變革性風暴,尤其是軍工領域。
既然心里清楚,就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配方說出來。
這幾年東北有人徒步越過鴨綠江,去做太陽的“千里馬”,四九城也有部分人打著“探親”的名義出國。
國家不攔著,唐植桐自然也沒有理由阻止,但他堅決避免有人拿著自己“誤打誤撞”調配出來的強磁配方出去做投名狀。
“我們只是對貴重材料進行盤點,普通材料沒有那么嚴格。你還記得是哪個瓶子嗎?咱們去保管室復原一下。”曾興懷心心念念著釹鐵硼的原料配比,沒有看出唐植桐在撒謊。
“那個……曾所,我聽您讓科委的同志過來了,咱是不是再等等?”唐植桐當然記得,但還是再次拒絕了曾興懷。
冶金所這邊不知道配比也好,起碼一會“處理”自己的時候還能有點顧忌。
“好,那就再等等。”一聽唐植桐提到科委,曾興懷的笑容就尷尬了幾分,真是風水輪流轉吶,剛才還想著找科委頂起這個責任,眼下就被拿捏了。
“曾所長,你們先研究著,我們倆先吃個飯。”唐植桐一直沒吃午飯,此時見大局已定,肚子也餓了。
“好,好,你們先吃。那誰,小計,你去一趟食堂,讓師傅給炒兩個葷菜端過來。”曾興懷雖然沒拿到配比,但態度還是好的,很希望唐植桐一會幫著冶金所說幾句話,讓這個項目花落自家。
“計同志,別去。”唐植桐喊住計姑娘的同時,跟曾興懷解釋道:“曾所長,別麻煩了,等炒完我們也吃完了。”
“那……那就等晚上,我個人做東,你就別推辭了。”曾興懷被一再拒絕,仍不死心。
“嘿嘿,謝謝曾所長看得起,晚上再說,萬一下午被‘處理’了,我可沒心情吃飯。”唐植桐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會不會,這可是大功一件,怎么可能處理你?這點釹我們還是出得起的。你們先吃飯,咱一會再說。”曾興懷看唐植桐已經掏出了飯盒,知趣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