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都瞧見了吧?他洛珩眼里還有您這個皇帝嗎?還有大靖的江山嗎?”
太子洛宸追著靖武帝的腳后跟進了寢宮。
門一關,臉上的憂國憂民立刻換成了咬牙切齒的怨毒。
“您的旨意,白紙黑字,讓他帶主力回來!他倒好,拍拍屁股一個人溜回來了,把那幾十萬虎狼之師留在宋國,還美其名曰‘平叛’?這分明是把宋國當他的后花園!把幾十萬大軍攥成了他私人的打手!他這是干什么?這是把刀懸在咱們大靖頭頂上!懸在您脖子上啊父皇!”
“他算準了。”靖武帝的聲音像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森森寒意,“算準了朕剛給了他滅宋的大功名頭,算準了朝廷現在騰不出手,更算準了……朕不敢立刻把他怎么樣!所以才敢如此囂張,陽奉陰違!”
“對!他就是吃定了父皇您顧全大局,投鼠忌器!”太子立刻接上,火上澆油,“可父皇,這能忍嗎?他今天敢把大軍留在外面不聽調遣,明天就敢帶著那幾十萬人掉頭殺回來!他在宋國,錢糧充足,地盤穩固,又有駙馬的名分收攏人心!等他徹底消化了宋國,羽翼豐滿,咱們大靖拿什么擋?那就是滅頂之災!”
“那你說!怎么辦?!”
“他洛珩現在就在帝都!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可他背后那幾十萬大軍呢?朕動他,衛定疆立刻就能打出清君側的旗號殺回來!不動他?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坐大,等他把刀磨快了架到朕的脖子上來?!”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計謀得逞的狠厲,他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語速飛快:
“父皇,不能再猶豫了!必須下狠手,斷了他的根!”
“狠手?怎么斷?動他,大軍頃刻即反!”
“所以,不能只動他一個人!”太子眼中兇光畢露,“雙管齊下!第一道旨意,八百里加急,直接發給衛定疆!就用兵部和樞密院的名義,措辭嚴厲!命他接旨之日,即刻停止一切軍事行動,親率漢王軍主力班師回朝!一個兵都不許留在宋國!逾期不至,以謀逆論處!”
靖武帝眉頭緊鎖:“衛定疆是洛珩的死忠,他會聽?”
“他最好不聽!”太子冷笑一聲,笑容猙獰,“他若抗旨不遵,那正好!坐實了洛珩擁兵自重、圖謀不軌的罪名!到時候,咱們第二手準備立刻發動!”
他深吸一口氣,吐出更毒辣的計策:“父皇您立刻密旨,以‘防備宋國余孽反撲、拱衛京畿’為名,暗中調動京畿大營、禁軍,并急令離帝都最近的冀州、并州、青州三鎮總兵,各率本部精銳,火速向帝都方向靠攏集結!一旦衛定疆抗旨的消息傳來……”
“立刻以雷霆手段,拿下洛珩!就地正法!絕后患!同時,宣布衛定疆及其麾下漢王軍為叛逆,命集結的各路大軍,即刻開赴宋國平叛!他們漢王軍再能打,也是孤軍在外,沒了洛珩這個主心骨,又面對朝廷大軍和宋國可能復起的反抗,腹背受敵,能撐多久?耗也耗死他們!”
寢宮內死寂一片,只有父子倆粗重的呼吸聲。
太子的計劃充滿了孤注一擲的瘋狂,但也確實是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甚至反殺的機會。
“好!就按你說的辦!擬旨!兩道旨意,同時發!給衛定疆的旨意,用印之后,立刻快馬送出,不得延誤!調兵的密旨……朕親自來寫!”
“兒臣遵旨!父皇英明!”
太子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立刻躬身領命,轉身就要去安排。
與此同時,漢王府深處,一間隱秘的密室。
搖曳的燭光下,漢王正背對著心腹侍衛統領王犇。
她緩緩抬手,解開了束發的金冠。
如瀑的青絲傾瀉而下,散落在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