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天了!”
數日后,御書房里,靖武帝把剛到的八百里加急狠狠摔在地上,臉氣得發紫,胸口劇烈起伏。
“衛定疆!好一個衛定疆!朕的旨意是放屁嗎?!‘沒有世子命令,絕不撤軍’?他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有沒有大靖朝廷!”
太子洛宸就等著這一刻,立刻湊上前,聲音又急又怒:“父皇!您聽聽!您聽聽這大逆不道的話!幾十萬大軍只聽世子,不聽陛下!這還不是擁兵自重?這還不是要反?!其心可誅啊父皇!”
“衛定疆敢這么回話,絕對是洛珩授意的!洛珩人雖在帝都,他那顆心,他那幾十萬把刀,可都懸在咱們頭頂上呢!再不動手,等他羽翼徹底豐滿,內外勾連,咱們就真成了他砧板上的魚肉了!”
靖武帝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轉向太子,聲音嘶啞:“朕問你,各地的人馬,都準備好了嗎?”
太子精神一振,斬釘截鐵:“回父皇!全都準備好了!京畿大營精銳已秘密集結待命,冀州、并州、青州三鎮總兵接到密旨后,已各率一萬五千精銳,晝夜兼程,此刻前鋒距帝都不過百里!最遲明日午后,三鎮大軍便可兵臨城下!只等父皇一聲令下!”
他眼中閃爍著狠毒的光芒:“只要咱們這邊拿下洛珩,宣布他為叛逆,衛定疆和他那幾十萬人在宋國就是無根浮萍!三鎮加上京畿兵馬,再號令天下勤王,耗也能耗死他們!”
靖武帝枯瘦的手指死死摳著龍椅扶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沉默了幾息,那沉默里是滔天的殺意和孤注一擲的決心。
終于,他猛地抬頭,渾濁的老眼盯向太子,一字一句,如同淬了冰的鐵:
“好!傳朕口諭,明日大朝會!朕,要親自發落洛珩!”
“兒臣遵旨!”
太子臉上瞬間涌起狂喜,立刻躬身領命,轉身就往外沖,腳步都帶著風,仿佛已經看到了洛珩人頭落地的景象。
漢王府,氣氛凝重得像結了冰。
洛珩倒是一臉平靜地坐在書房里看書,仿佛外面山雨欲來跟他沒關系。
漢王洛燼在屋子里焦躁地踱步,靴子踩在地板上咚咚作響。
“宮里那老東西明天開大朝會,點名要‘發落’你!這他媽是擺明了要撕破臉了!太子那龜兒子調兵的動靜瞞得過誰?三鎮兵馬都他媽快懟到城門口了!珩兒,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洛珩翻過一頁書,眼皮都沒抬:“爹,急什么。他們敢在金鑾殿上動刀兵?”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漢王猛地停下,瞪著兒子,“萬一那老東西找個由頭,當場把你下獄,或者直接讓禁軍把你扣了怎么辦?到時候咱們就被動了!老子已經派人去聯絡魏王叔和晉王叔了,還有幾個素來跟東宮不對付的老臣,明天朝會,無論如何也得替你說話,先把場面撐住!”
“嗯,有勞父王費心。”洛珩淡淡應了一聲,目光依舊在書頁上。他心里清楚,宗室和大臣的站臺在絕對兵權面前,分量有限,但聊勝于無,能拖延片刻也是好的。
這時,書房門被輕輕推開,皇甫妃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
她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樣子,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
她把湯放在洛珩案頭,低聲道:“世子,湯趁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