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視四周殺氣騰騰卻又因城外大軍而顯得有些遲疑的禁軍甲士,目光掃過那些驚惶失措的宗室大臣,最后落回皇帝臉上,一字一頓,如同重錘砸地,“我便踏平這金鑾殿!用這滿城的血,給我兒鋪一條生路!您——看著辦!”
殿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和甲葉偶爾碰撞的輕響。
空氣繃緊到了極致,仿佛一點火星就能引爆整個朝堂。
“好!好一個漢王!好一個父慈子孝!”
靖武帝氣得渾身發抖,龍袍袖子都在簌簌震動,他指著洛燼,又指向一直沉默如冰、仿佛置身事外卻又是一切風暴中心的洛珩,怒極反笑,“洛珩!你真是好手段!把你爹這廢物都逼成了瘋狗!私兵圍城?你以為這樣朕就怕了?朕……”
他狠話未絕——
“報——!!!”
又一聲更加凄惶、帶著哭腔的尖利通報,如同喪鐘般再次撞破殿門!
另一個太監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了進來,額頭磕在金磚上“砰砰”作響,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陛……陛下!八……八百里加急!北……北境烽火!草原……草原動了!北涼王旗出現!大批北涼鐵騎……已突破長城關隘,正……正星夜兼程,直撲……直撲帝都方向而來!領軍的……是北涼可汗……皇甫桀!”
“轟——!”
如果說剛才漢王私兵圍城的消息是驚雷,那此刻北涼鐵騎叩關、直撲帝都的消息,就是一場滅頂的海嘯!瞬間沖垮了金鑾殿內所有人最后的心理防線!
皇甫桀!北涼可汗!洛珩的岳父!
靖武帝臉上的狠厲和瘋狂徹底僵住,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他身體晃了晃,若非龍椅扶手撐著,幾乎要栽倒下去。
他猛地看向洛珩,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充滿了極致的怨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懼。
“北涼……皇甫桀?呵……呵呵呵……”他喉嚨里發出幾聲破碎的慘笑,枯瘦的手指死死摳著扶手,指甲幾乎要折斷,“好!好得很!洛珩!朕真是……真是小瞧了你!連外戚……都成了你逼宮造.反的刀了?好!好得很吶!”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用盡全身力氣壓下翻涌的氣血,眼中只剩下同歸于盡的瘋狂,嘶聲咆哮:“就算北境狼煙起!就算北涼兵臨城下!朕今日也定要除了你這心腹大患!禁軍!動手!給朕……”
“——報!!!”
第三聲通報,如同九天驚雷,帶著一種石破天驚的穿透力,硬生生打斷了皇帝歇斯底里的咆哮!
殿門第三次被撞開!這一次,連滾爬爬沖進來的老太監,聲音尖利得變了形,帶著一種匪夷所思的腔調,響徹死寂的大殿:
“陛……陛下!宮門外!大……大周使臣!持節求見!……有十萬火急國書,面呈陛下!此刻……此刻就在殿外候旨!”
大周?!
在這個漢王私兵圍城、北涼鐵騎叩關、金鑾殿劍拔弩張、眼看就要血濺五步的當口?
大周的使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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