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舟先是怔了一下,旋即笑著婉拒,“謝過殿下,只是可惜微臣晚膳用得有些撐,實在是吃不下了。”
“味道不錯,是你沒口服!”裴司堰扼袖,從盤子里取了一塊放入嘴中細細咀嚼。
“是。”沈硯舟垂首斂目,背脊不由地緊繃起來。
那糕點是竇文漪轉成給太子帶來的,哪里是他能吃的?
兩人的對話自然清晰地落入竇文漪的耳朵,她不禁莞爾,裴司堰肯定是故意的。
只是他這般行事,實在太幼稚好笑了!
這時,安喜公公已端上了一壺酒進來。
裴云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死死地盯著那壺酒,面如死灰,他知道太子這是動了殺心。
為何,他會一敗涂地?
當初,他從長公主那里得知穆宗皇帝有意將帝位傳給他,整整興奮了一夜,后來就偷偷把此事告訴了自己的母妃云嬪。
母妃得知此事后,先是和他一樣,只覺得是驚天大喜,可她很快就恢復了理智。那日,母妃還親自下廚為他做了一桌子菜,和他聊了很多小時候的趣事。
他自知自己的身份卑微,根本無法和太子、端王匹敵,一直恪守本分,從未幻想過能一步登天,可穆宗皇帝的那道圣旨徹底點燃了他的野心。
他原以為母妃會勸自己放手,可她卻平靜地說,“你放心,我不會成為你的拖累,你想做什么就大膽去做。托生在帝王家,沒有誰能獨善其中,成王敗寇,不過是一條命。”
云嬪如何不懂,只要她在宮中多活一天,裴司堰就可以借著她逼得澈兒俯首稱臣!
她希望他能爭一爭,“澈兒,你生來就注定不凡,我相信你能成為大周的主人。”
之后,她就命端王府的長使想法子把劇毒帶入宮中,還要對他保密。
這么大的事,長使第一時間就稟報了他,只是他并沒有糾結多久,就默認了此事。
是他的自私和欲望,才導致了母妃得自戕!
他犧牲了一切,為何只能換回來一杯毒酒?
裴司堰吃了幾塊糕點過后,銳利的視線停在他的身上,“說說看吧,趁孤還想聽。”
裴云澈咽了咽口水,自知大勢已去,“父皇誤我!”
“是嗎?”裴司堰似笑非笑。
“你是怎么說服圣上的?”
裴云澈搖了搖頭,其實說服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長公主。
“你從馬上摔下來裝病的事,是我告訴他的。還有,他懷疑小神醫是你的人……”
竇文漪微微一怔,所以穆宗皇帝覺得太子故意不讓自己給他診治雙腿,如此種種,不過是借口罷了。
穆宗皇帝對權力的眷戀早就到瘋狂的地步,更不愿意承認自己已是垂暮之年,昏聵無能,才導致朝堂怨聲載道,威懾力日漸衰退。
裴司堰抿了一口茶,指了指桌案上的酒壺,不緊不慢道,“你母妃就是喝這翠濤離世的。她護了你一世的周全,到頭來,你在明知她會自尋短見的情況下,卻默許了這種行為。你簡直禽獸不如,不配為人子!”
裴云澈猛地抬頭,眼底猩紅,像是被這句話戳穿了他最后一絲體面。
“禽獸不如?”他忽然低低笑出了聲,神情凄厲瘆人。
“太子,你告訴我,在這吃人的皇宮里,誰不是禽獸?當初溫皇后,不是一樣為你了才選擇自戕的嗎?”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指著那壺翠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