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國公臉色微變,“老太太天天叨念著靜初,我只得先把她接回來,先應付著。不過,殿下您放心,對她的懲罰絕不會就這樣算了,待老太太病情好轉,我就把他再送回翠峰庵。”
“還望殿下體恤。”
裴司堰面上情緒難辨,淡淡地回了一句,“罷了。”
溫國公著話說著謙卑和煦,只是他若真的想征求太子的意見,就應該提前派人來說一聲,而非先斬后奏直接派人把溫靜初接回來。
這種情況下,裴司堰也不可能不讓她回來敬孝。
不過,溫國公只把他視為自家的外甥看待,而非儲君,亦或是未來的天子看待。
失了尊卑,其實就是失了體面。
若是他們意識不到這一點,長此以往,溫家只會和太子漸行漸遠!
眾人來到溫老夫人的寢臥,一股濃郁苦澀的藥味迎面撲來。
床榻上溫老夫人滿頭銀發,稀疏的眉頭也緊擰成了一團,忍受著病痛的折磨,滄桑的臉上白得有些瘆人,整個人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溫老夫人為何會傷及心脈呢?前兩日,我給她請平安脈的時候都好好的,不應該啊……”
“這病來勢洶洶,確實有些蹊蹺。”
“老夫人本就有心疾,難不成因為遇到什么傷心事?受到什么刺激?”
幾位太醫正低聲地探討病情,溫靜初坐在床榻邊上一個勁地抹眼淚,哪怕見到裴司堰進來也不曾起身相迎,更沒有行禮
“大嫂,你們不是答應我,替我保密嗎?為什么還要鬧到母親跟前?老太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個當女兒還有什么臉活啊?”
范氏面色尷尬,有苦難,“我們都沒說!”
溫國公上下早就打好招呼,沒人敢把溫靜初闖禍的事捅到老夫人跟前的,難道府上有人包藏禍心,居心不良?
溫國公見不得溫靜初那副審犯人的姿態,埋怨別人,難道他們就不盼著老夫長命百歲?
“太子殿下、太子妃到了,還不過來打招呼?”
溫靜初吸了吸鼻子,好像才看到裴司堰和她似的,她慢吞吞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屈膝行禮問安。
裴司堰臉色覆著一層寒霜,免了她的禮,就徑直去看溫老夫人了。
溫靜初下巴微揚,挑釁的眸光朝她射了過來。
四目相對,竇文漪此刻心中的詭異幾乎達到了頂峰。
哪怕溫靜初臉上掛滿了淚痕,可,她絲毫沒感覺到她的悲傷,反而是幸災樂禍溢于表。
她就好像在說:是因為裴司堰大義滅親,才導致老夫人病情加重的。
荒謬!
陡然間,靈光乍現,一個可怖的念頭在她的心中升起。
竇文漪疾步就到了床榻跟前,緊挨在了裴司堰旁邊,在他寬大袖袍掩飾下,她不著痕跡地把手搭在了溫老夫人的手腕處,仔細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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