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要保舉四十多名指揮使..”
“四叔那邊要給麾下二十多名將校升官!”
夾道的盡頭有棵樹,朱允熥坐在樹下磚砌成的墩子上,淡淡的笑道,“藍玉的案子,天下各衛出的缺多了去了......孤這邊還沒說呢,他們就先盯上了?”
“還有!”
不等李景隆說話,朱允熥又道,“三叔那邊今年的軍費要比往年多三成,練兵已完了,胡人不會再來,為何還要再多三成?”
“沈陽衛,蒙古衛也牽扯到藍玉的案子里去了。”
“出的缺直接讓四叔給看上了,他不但要沈陽衛,甚至還要韃靼營!”
說到此處,他突然瞇著眼看向李景隆,“還有四月一日,剛剛出京就藩大寧的寧王叔,節制于他麾下的戰兵就有九萬。皇爺爺的意思是他們幫襯著孤,可在孤看來,卻是這些叔王們,一次次的不斷的得寸進尺的,一而再的從孤這個皇太孫身上占便宜。”
“這孩子,遠不如他爹!”
李景隆面上裝作惶恐,心中暗道,“第一,不知隱忍二字。第二,不會平衡之道。第三,不懂以退為進。第四,喜怒無常。第五,喜形于色.......”
“呵!”
這時,就聽朱允熥長嘆一聲,忽然冷笑道,“孤這些日子看了叔王們送來的折子,心里就想!要是父親還在...他們敢嗎?”
“他們自然是不敢!關鍵你也不是爹呀!”
李景隆心中又道,“你爹是弟弟不聽話,直接大嘴巴抽,抽了之后還是一家人。你呢...你卻只看壞不看好,不想著用就想著壓!把事情,想到了最壞,且也要用最壞的手段來對付你的叔王!”
“表哥!”
朱允熥收斂笑容,看向李景隆,“你得幫孤!”
“臣一直幫著您呀!”
李景隆抬頭,“您是皇太孫,是皇儲,又是臣的至親,臣不幫您還能幫誰?”
“所以呢!孤有個想法!”
朱允熥低頭,正色道,“可能會委屈你!”
“你最好是狠狠的委屈我!”
李景隆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頭狂跳。
“叔王們再這么索求無度下去!”
朱允熥繼續道,“孤這個太孫越來越難做了!而且.....一方面是老爺子,一方面是叔王,孤兩面為難!”
“微臣愿為殿下分憂!”李景隆附身道。
“孤想讓你...”朱允熥看著李景隆的眼睛,“重新...執掌肅鎮!”
說著,他頓了頓,“大明的邊塞,不能都在叔王們手里。精銳的邊軍,也不能都聽他們節制。你,得讓他們知道,什么是微臣之道。得讓他們心里明白,他們的權柄是皇爺爺給的,但孤...卻能收回來,懂嗎?”
“我他媽謝謝你!”
李景隆心中大喜,“我再回肅鎮,防止西北之地,晉王一家獨大,同時又給你抓住西北的十萬余大軍的兵權,我他媽太謝謝你了!呵呵,到底哪個臭皮匠給你出的這個主意?哈哈,天助我也!”
咚!
卻是李景隆單膝跪地,“皇太孫您指哪,臣就去哪!”
“哎!”
朱允熥親手把李景隆扶起來,“委屈你了,京營總兵你才做了沒幾天,就把你打發到西北去了!不過你放心,大都督府左都督的官職,孤還是給你留著的!”
李景隆起身道,“官職于臣而,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
他現在,最大的劣勢,就是沒有基本盤。
準確的說是他的基本盤不夠穩,而朱允熥若是讓他去肅鎮,那么.....他才真正能做到,身懷利刃殺心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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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乾清宮中,燈火掌起。
飯菜已擺在桌上,冒著熱氣。
朱元璋正要夾菜的手一頓,然后只是掰了半個白面饃,撕下一小塊放入口中,皺眉道,“你想讓二丫頭去甘肅?”
“孫兒是這么想的!”
朱允熥給他爺爺盛了一碗湯,低聲道,“這幾年,表哥風頭太盛了,讓他去西北也是孫兒對他的一片維護之心!”
朱元璋皺眉,繼續咬著白面饃饃,“你接著說!”
“魏國公少年老成,可以統領京營!”
“二姑夫文韜武略,可以坐鎮督軍府!”
朱允熥又道,“如此,既分潤了權柄,防止再有一個藍玉。孫兒也能無論內外,都能出法隨!”
其實這個布置,很好!
正是帝王手腕,皇帝心術。
軍中不能再有任何人一家獨大,藍玉那種牽連上萬名將領的事不能再有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