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貴平易近人的態度,讓晚餐氣氛變得輕松愉快。
祝文雨心情激蕩之下,不知不覺喝了許多酒,然后像遇見了多年不見的大哥哥一樣,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就打開了話匣子。
實際上,她也沒有在父母親人面前表現的那么堅強。
她有壓力,有委屈,也有女孩子孤身在外闖蕩遇到地痞流氓時的害怕。
但她現在相當于是家里的頂梁柱,這些事情不好跟父母和弟弟妹妹說,今天機緣巧合下喝多了酒,就跟陸家貴說了起來。
她講起了萬隆村那個貧窮的家,講起了童年的貧苦,講起了父親摔斷腿后家里的艱難,講起了自己考上高中卻沒錢去讀、無奈輟學、16歲就南下打工的心酸,講起了初到鵬城的茫然無措,講起了在飯店被老板娘罵小三狐貍精并開除的委屈,講起了進入神舟網吧從收銀員一步步做到副店長的努力,更講起了前段時間衣錦還鄉時,看到父母高興的淚水、弟弟妹妹崇拜的眼神、鄉親們羨慕的議論時那種驕傲和滿足。
說到傷心處,高興處,她時而眼圈泛紅,時而聲音哽咽,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成就都借著酒勁一股腦倒了出來。
最后還道:“家里人都讓我找對象結婚,可我怎么敢?結了婚,丈夫會不會嫌棄我,我還能像這樣幫襯家里嗎?我已經失去了讀書的機會,我絕不能讓弟弟妹妹再輟學。”
陸家貴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
他能感受到這個小姑娘身上那股不服輸的韌勁和對改變命運的強烈渴望。
她的經歷,某種程度上,比何雯英、莊月惠、柳如煙更貼近底層人民,讓他心底也泛起一絲觸動和心疼。
飯局結束時,祝文雨已經醉眼朦朧,腳步虛浮了。
陸家貴摟著半靠在他身上的祝文雨,問她住哪個房間,想送她回去。
結果祝文雨迷迷糊糊的也沒說出個清晰的房間號出來,陸家貴又擔心她喝醉了后一個人在招待所出意外,于是干脆將她帶回了自己訂的酒店。
第二天早上,祝文雨是被窗外刺眼的陽光晃醒的。
頭痛欲裂地揉著太陽穴坐起身來,環顧四周——巨大的落地窗、奢華的水晶吊燈、柔軟的大床……
這絕不是她住的那間簡陋的招待所。
“啊!”她驚呼一聲,低頭一看,還好,身上的職業裝雖然皺了,但穿戴整齊,身體也沒有任何異樣。
她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努力回憶昨晚的片段。
好像是和陸董一起吃飯、喝酒來著?好像說了許多胡話,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這是哪兒?
她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打開臥室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其寬敞奢華的客廳。落地窗前,一個挺拔的身影正背對著她,端著咖啡,俯瞰著清晨的渝州江景,一個秘書模樣的女子在旁邊向陸家貴匯報著什么。
不是陸家貴和何雯英還有誰?
“陸董、何秘書。”祝文雨打了個招呼,想到昨晚喝醉酒被陸董帶回酒店,安排在了同一個套房內,也不知道被陸董看了自己多少丑態,頓感羞澀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