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當眾,撕破了臉,要把送來的禮,再抬回去!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賠罪,而是變成了赤裸裸的威脅與羞辱!
這一下,輪到楚凡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他雖然嘴上說得硬氣,但也知道,得罪一個實權王府,對他極為不利。
他沒想到,對方竟會如此無恥,當場翻臉!
周圍的百姓,也從剛才的激昂,變得鴉雀無聲,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就在這劍拔弩張,楚凡騎虎難下之際。
那個一直坐在旁邊,像個看客一樣的沈淵,終于,緩緩地,開口了。
他沒有起身,甚至沒有看那個王府管家。
他只是端起面前早已涼透的茶水,輕輕吹了吹那并不存在的浮沫,用一種仿佛在與老友閑聊般的、漫不經心的語氣,輕聲說道:
“王侍郎。”
“本……本官在!”
一直緊張得手心冒汗的王崇古,聽到沈淵喚他,連忙躬身應道。
沈淵依舊看著自己的茶杯,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醫館。
“本官記得,我大乾律例,第二百七十一條,寫得很清楚。”
“‘凡皇室宗親,非奉詔不得與外臣結交,不得干預地方民生,違者,削其俸祿,圈禁于府三月,以儆效尤’。”
“本官……沒記錯吧?”
此一出,全場死寂!
王崇古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他當然知道這條律例!這是太祖皇帝為了防止宗親干政,而定下的鐵律!
而那個正準備指揮家丁抬箱子的王府管家,聽到這句話,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他的雙腿,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沈淵,依舊在自顧自地,說著。
“這平南王府,先是與其女撕毀與平民的婚約,此為‘失信于民’。”
“后又因懼怕侍郎府的權勢,便送來重禮,意圖‘收買’朝廷未來的棟梁,此為‘結交外臣’。”
“如今,收買不成,便當眾威脅,此為‘干預民生’。”
他每說一條,王府管家的臉色,就白一分。
說到最后,那管家“噗通”一聲,已經直接跪倒在地,渾身抖如篩糠!
沈淵這才緩緩地,抬起眼皮,那雙深邃的眸子,第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本官,身為錦衣衛指揮同知,掌巡查緝捕之權。你說……”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卻又讓那管家感到無比恐懼的笑容。
“……這幾條罪名,若是原封不動地,寫成折子,遞到陛下的丹爐前。”
“你家王爺,……會怎么樣呢?”
“咚!”
王府管家,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沈……沈指揮饒命!沈指揮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該死!”
他哪里還敢有半分囂張?
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不是在跟他講道理!
他是在用大乾的律法,在用皇帝的威嚴,在赤裸裸地……威脅整個平南王府!
“東西,留下。”
沈淵的聲音,恢復了平淡。
“人,滾。”
“是!是!是!”
那管家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帶著他那群早已嚇傻了的家丁,狼狽不堪地,逃離了醫館。
只留下了那幾箱價值連城的金銀珠寶。
整個醫館,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待神明般的,敬畏的眼神,看著那個依舊安坐于椅上,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沈淵。
這就是……權勢的力量嗎?
不動刀,不動槍。
只憑三兩語,便讓一個不可一世的王府,低頭,屈服!
而楚凡,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的震撼,更是無以復加。
他看著那些原本是送給自己的“賠禮”,此刻,卻因為沈淵的一句話,而理所當然地,留了下來。
他甚至……連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因為他知道,若是沒有沈淵,他今天,必將自取其辱。
他感覺,自己好像……欠了沈淵一個天大的人情。
沈淵站起身,走到楚凡面前。
他沒有看那些珠寶,只是拍了拍楚凡的肩膀,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楚神醫,你看,誤會,這不就解開了嗎?”
“以后若再有這等不開眼的家伙,來找你的麻煩。”
“隨時,來錦衣衛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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