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不近,恰到好處!
“大將軍說的是!”于忠想了想,道:“狄夏在江城受挫,兵力折損較大,我奉鸞鳥之命,刺探江城戰事的詳細情報,是否該隱瞞一些,把貴軍的傷亡數減少,天師道的傷亡數加大……”
逐鹿營盟約,是徐佑帶著楚軍一刀一槍打出來的和平,也是兩國對峙百年以來,南人取得的罕見的大勝,并牢牢占住了戰略主動權。
可是,若狄夏連天師道都打的這么膠著和費勁,會引起魏國朝堂對楚軍戰斗力的懷疑,并引發很多遐想:比如,徐佑的勝利,是不是僥幸?楚軍的戰斗力,會不會夸大?要是糧草和兵力充足,能不能再奪回豫州,甚至把關中納入版圖?
畢竟不是每個北魏的重臣們都像元沐蘭一樣和徐佑交過手,他們通過各種各樣的情報來分析敵人的實力,并由此制定國策,徐佑的勝利,讓他們深以為恥,狄夏的受挫,卻又點燃了他們的渴望。
所以,于忠打算粉飾狄夏的敗果,這本該是秘府的活,他現在用外侯官接過去了,先不說有沒有必要,至少態度特別值得表揚。
“不必了,江城戰況瞞不住的,你據實以奏,北魏現在主要目標是大乘教,還沒空插手益州的亂子……”
二月二十九日,狄夏連破長江沿線多座重鎮,順利包圍了江城。天師道在江城屯聚了三萬兵力,據探子回報,大多是臨時征召的道民,沒經過訓練,裝備也不夠精良,守城大將是名不見經傳的陰西柳,只知他是鶴鳴山排行第三的大祭酒陰長生的弟子,不知怎的受孫冠看重,突然橫空出世,被賦予了守衛益州東路門戶的重任。
連番大勝讓狄夏起了輕敵之心,抵達江城的當天,沒有經過修整和仔細調查敵情便揮師強攻,結果被陰西柳大敗,作為先鋒的
長云軍死傷近兩千余人,要不是張槐見勢不妙,和江子的奉節軍從旁策應,攔住了陰西江的銜尾追殺,長云軍說不定會折損過半。
此戰,楚軍后退了三十余里,于長江南岸扎營。狄夏再作打探,發現江城的三萬駐軍實際上是天師道多年訓練的精銳,弓弩武器甲具齊備,并且江城的防御設施也進行了加固和升級,就像是插滿了長矛的刺猬,不僅崩掉了他的牙,還扎得滿嘴流血。
兵不厭詐,這沒什么,既然查明了敵情,知恥近勇,狄夏于次日再次發起攻擊,這次動用了車輪戰術,長云軍、平江軍和奉節軍接連上陣,惡戰了兩日夜,江城如矗立長江里的巨石,任你風吹雨打,自巋然不動。
“陰西柳,到底是何許人?”
于忠道出了他的疑問,江東白鷺在他接手之前幾乎被秘府連根拔起,重建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對益州的滲透有限,實在查不到陰西柳的底細。
徐佑道:“此人是鶴鳴山的靈官,向來默默無名,道法和武功都極是平常,被孫冠拔擢守衛江城時,還有人說是陰長生為弟子徇了私情,沒想到竟是難得一見的將才……”
“孫冠素有識人之明,果然名不虛傳。”于忠感嘆了一句,又道:“莫非,狄夏要止步于江城?”他始終直呼其名,不肯叫一聲狄大將軍。
“那倒未必!”徐佑笑道:“張槐用兵遠勝狄夏,若狄夏肯聽張槐之計,攻克江城其實不難。”
于忠心里一動,知道徐佑已有破城的方略,且算準了張槐會如何用兵,他遠在金陵,卻能料敵于千里外,如此神謨,怎能讓人不懼?
識趣的沒有再問,心里對徐佑更添了幾分敬畏,道:“再過兩日就是大將軍的良辰,我的身份敏感,不能到場恭賀,這里先行祝大將軍天成佳偶,合巹百年,略備薄禮,自然比不得公主的貴重,還請大將軍不要嫌棄。”
于忠的禮物是一座半身高的佛像,通體白玉雕成,外披雙領下垂式袈裟,內著僧o支,施無畏與愿印,結跏趺坐,面目栩栩如生,威嚴和慈悲同在,堪稱珍寶。
這是下了血本啊!
徐佑笑道:“有心了!”
有些厚禮不能收,有些厚禮必須收。
于忠見徐佑毫不見外,臉上也露出高興的笑容,隨后離開了長干里。
“夫君,你老實交代,到底和元沐蘭什么關系?”詹文君翻看著元沐蘭的禮單,歪著頭戲謔道。
“曾是對手,也是朋友,或許還有幾分惺惺相惜……”
詹文君鼻子微微皺起,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道:“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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