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
時微愣了下,沒想到遠在柏林的他會突然出現,還帶了這么多特警。
一向成熟沉穩的男人,此刻,深邃的眼眸盛滿了驚懼、不安,像一條困獸。
她暗暗舒了一口氣,目光定定地看著他,輕輕地搖了一下頭。
“顧南淮,你讓——”
“阿笙!”一道男聲截斷了時微的話!
就在這時,季硯深沖了進來,驚怒暴喝:“把刀放下,別犯渾!”
阿笙置若罔聞,粗獷的臉因發燒和激動燒得赤紅,嘴角勾著一抹邪獰、絕望的笑。
“季哥!你別管!人是我綁的,帳算我頭上!”
他兇惡的目光猛地剜向大廳內的顧南淮,又落回季硯深的臉上。
“我就是替你不值!為我自個兒不值!”
“我他媽拼著后背被燒爛!從硫酸底下把這女人撈出來!我救了她這張臉!”他暴躁的聲音響徹別墅,刀尖因激動又逼近一分,“可她呢?!”
“她轉頭就要把我們往死里整!要把你再送進去!這叫恩將仇報!”
阿笙字字句句的控訴,鞭笞著季硯深,誅他的心,目光下意識地看向時微,暗暗捏緊了雙手。
她不是恩將仇報,在她眼里,他們對她沒什么恩情,她這是要徹底斬斷他的糾纏!
季硯深眼底瞬間猩紅一片。
時微被阿笙勒得無法喘息,更說不出話來,跺著腳掙扎,也注意到了季硯深那雙灰敗的眼眸,她沖顧南淮搖著頭。
顧南淮正對一旁的隊長低語,“什么硫酸?”
隊長也一頭霧水。
“季哥,我的牢坐定了!我不怕!但我這罪不能白受!我這恩不能白喂了狗!”
“她差點沒了的臉是我救的,那現在……我就得親手拿回來!這才叫公平!”
音落,阿笙手腕稍一用力。
“阿笙!我沒要告你們綁架!”時微終于吼了出來,擲地有聲!
阿笙愣住,手上的動作也頓住。
季硯深一震,下頜繃緊,眸底閃過一絲錯愕。
她是真心,還是為了一時哄住阿笙?
時微平靜地看向顧南淮,聲音清晰有力,“顧南淮,你誤會了。阿笙是從一個持硫酸的瘋子手里救了我,帶我來這里避險,不存在你們以為的綁架。”
顧南淮周身駭人的低壓瞬間一滯。
他心臟撕扯了下,呼吸窒住。
男人目光下意識地飛速掃過她全身,確認完美無瑕的臉上和身上沒有一絲傷痕后,那口窒住的氣息才猛地喘了上來,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心悸與后怕。
而后,顧南淮倏然轉身,側影凌厲如刀,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張隊,是誤會!解除警戒!”
張隊聞聲,立即下令:“全體,把槍放下!”
看著這一幕,阿笙的表情有所緩和,大腦眩暈了下,連帶著高大的身軀都晃了下,手里的軍刀落了地。
時微要掙開,被他拉了回去。
因為傷口發炎高燒,阿笙雙唇蒼白干燥像是凝結了一層白霜,緩慢翕動,“你個女人……我救你,純屬看在季哥的份上!”
“你敢出爾反爾,再把他給弄進去……我讓你死都……”后面的話沒說完,阿笙被季硯深一把拽了過去。
阿笙高大的身軀撞在季硯深的身上,就要滑下去,被他及時扶住。
季硯深目光落向不遠處的手下,沉聲喝:“還愣著干嘛,叫救護車!”
時微轉身,看著幾乎要暈厥的阿笙,聲音不高不低,“我不會出爾反爾,這次,確實是你們救了我……”
正上樓梯的顧南淮,聽到她的話,腳步放緩。
季硯深也抬起目光,看向了她,喉結顫動。
時微靜靜地站在樓梯邊,纖細挺拔的身形透著一股沉靜,“當然,你們也確實限制了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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