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啊!”宋疾安不耐煩地吼道,“再這么磨磨蹭蹭的,我先打你一頓!”
新豐不忍地看了宋疾安一眼,最后咬咬嘴唇轉頭去了。他只是一個下人,不敢違拗老爺的命令。
果然也不過片刻的功夫,宋疾安就聽到一路牛皮靴子響,緊接著就是咒罵聲:“孽障!他還知道有個家?!他還知道回來?!”
宋疾安垂下眼簾,唇邊掛著譏諷的冷笑,一半寧死不屈,一半任其宰割。
他父親宋懷澤,有著武將特有的壯碩身軀和騰騰殺氣,一進門看到坐在那里的宋疾安,心中的業火直燒得他雙目赤紅,牙根癢癢。
“你個寄杖賊!”宋懷澤大步上前,拽住兒子的衣領,將他扯了起來,“你個不中用的畜生!去年便因毆斗被告到京兆府,錯過了國子監初試。今年你還不長心,依舊是錯過了!是叫人人都知道宋家生了你這么個廢物嗎?!”
按照宋家的家世和宋疾安的性情喜好,他最適合的便是進國子監的武院。
去年的時候他因為與人爭執,將人打傷,被告到京兆府監押起來,錯過了初試。
宋懷澤到處奔走,又花了不少銀子才擺平此事。
依律令,宋疾安要被施以杖刑一百,但看在到父親的面上,并沒有真打,而是“寄杖”。
也就是把他這頓打權且寄著,若下次再犯一并懲處。
因此宋懷澤才會口口聲聲罵他“寄杖賊”。
只是沒想到,今年到國子監初試的時候,宋疾安卻又不見了。
宋懷澤命人找了好幾天,依舊無果,眼看著又生生錯過了。
他幾乎不曾被氣死,發誓要打死宋疾安這個不肖子。
這么多年宋疾安挨的打已經數不清了,此刻哪怕是宋懷澤一腳踹在他的小腹,將他蹬出去幾尺遠,后背和后腦重重摔在墻上,他也絲毫不覺得疼。
后背的傷口受了震蕩,喉頭涌起一股腥甜,他努力咽了下去。
桌子被帶翻,一只茶盞在地上滴溜溜轉著,像個陀螺。
不知怎的,宋疾安忽然就覺得好笑,他于是就真的笑了一下。
“孽障!禍胎!”宋澤遠喘著粗氣,像發怒的公牛一樣瞪著自己的親生兒子,“你當我老了,打不動你了,是嗎?!”
宋疾安不說話,只是笑,他連一個眼神也不給他父親。
“來人!把他給我吊起來!把馬鞭子給我拿來!”宋懷澤瘋了一樣怒吼著。
下人們驚恐如鵪鶉,都知道老爺的脾氣如雷霆火炮一般,若不依著他就是在討打。
于是便連忙上前嫻熟地將宋疾安吊了起來。
“這些日子不見,你又到哪里闖禍去了?!”宋懷澤一鞭子甩過去,用審犯人的口氣質問道,“你還要闖出多少禍來才甘心?你老子的臉皮都讓你丟盡了!”
宋疾安只是不出聲,每當這個時候他臉上都是一副木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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