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李嬸,你們照顧好陳阿娘。”雷鷙對一旁的幾個婦人說,“如果可以,給這姐妹倆清洗干凈吧,她們本是極愛潔凈的。”
眾人的眼淚又落了下來,為這對可憐可愛的姐妹。
“人命關天,我總要當面問個清楚。”雷鷙的聲音里帶著不容動搖的堅決對薛副將等人說,“一味隱忍只會換來得寸進尺,雷家軍若不能顧念子民也就不配稱為雷家軍了。”
“那……末將陪少將軍一同前去。”薛副將沒再阻攔,“不過咱們得事先把來龍去脈弄清楚,以免被動。”
陳家姐妹倆原本和城中的幾個婦人相約午后到城外去挖草根,此時青黃不接,城中嚴重缺糧,人們自然要想法子多收集些能吃的東西。
城中的婦孺常到外頭的荒坡上挖草根,或挖沙鼠的洞穴,把里頭存的食物弄出來。
雖說是杯水車薪,可終究聊勝于無。
敖鵬的親兵就是這個時候騎著馬圍過去的,那群人簡直像山賊馬匪一樣,把兩個姑娘擄上馬就揚長而去。
其他人都被嚇傻了,看著那伙人走遠了才想起來進城向陳夫人報信。
陳夫人聽了慌急得要命,偏偏這個時候雷鷙不在城中,她只好去求相熟的軍士,陪她到敖鵬營中要人。
可他們連門都進不去,任憑陳夫人怎么央告祈求都沒用。
直到兩個多時辰以后,兩個女兒的尸首才被丟了出來。
陳夫人幾次暈死過去,最后徹底瘋了。
敖鵬那邊的軍士卻還不停地呵斥,將他們趕離了那里。
其中一個叫劉隆的士兵因為愛慕陳明玉,悲憤之下和敖鵬的士卒起了沖突,被打折了腿。
給敖鵬軍中送柴的老蒼頭說,陳家姐妹不從,陳明珠甚至抓傷了敖鵬。
敖鵬一怒之下便命人拔了姐妹倆的手指甲,還把她們丟給手下的士卒凌辱。
搶走陳家姐妹的那些人為首的兩個是崔寶鼎和厚福禮,也是活脫脫的一對敗類。
他們均是世家子弟,都是隨著敖鵬來混軍功的。
這群人就像是籠罩在片云城軍民頭頂的陰云,只要他們在,就永遠不會有晴天。
“少將軍,這個敖鵬不但狡猾,而且無恥。”林副將說,“他一定會把罪責推卸得干干凈凈。”
“陳家姐妹不能白死,我知道難以完全討回公道,可也要盡力而為。”雷鷙此時已經比之前冷靜了許多,“如果這次放任不顧,接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遭遇毒手。”
雷鷙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在心中發誓:終有一日,她要送敖鵬這尊瘟神去見閻王!
敖鵬的營帳在城中東南,地勢最佳。
里頭不但有馬場蹴鞠場,還有戲臺。
侍衛攔住雷鷙一行人:“入內者卸掉全部武器,否則一例軍法處置!”
雷鷙交出自己的長槍,冷著臉走了進去。
此時雖已是三月末,可此地依舊寒冷,敖鵬卻只穿了一身輕薄內造提花綢中衣,懶散地坐在黃楊大圈椅上,聽京城帶來的歌姬唱曲兒。
他的屋內暖如春日,鍍金熏籠里燒著上好的獸碳,焚著貴重的龍涎香。
敖鵬生得人高馬大,一張臉上滿是麻坑,這是幼年得天花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