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錢謙益拔刀了,發出怪異的怒吼,開始朝著又上來的一隊建奴沖了過去。
什么君子不立危墻,現在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望著瘋了的錢謙益,尤世功突然嘶吼了起來。
他帶著為數不多的家丁又沖上去。
所有人一邊戰,一邊忍不住看向了北方,剛才那邊先響起了雷鳴,接著又升起了耀眼的煙花。
可人還未出現……
蘇懷瑾殺了代善。
正紅旗,鑲紅旗亂作一片,望著六神無主的建奴,余令很想把這些野豬的腦袋砍下,堆在渾河邊。
可現在不行啊!
雖然打殘了他們,可在不遠處的沈陽那里眾人還在鏖戰。
自已這支人馬既然要做奇兵,那就該奇兵天降!
“上馬,上馬,快,速度上馬……”
“把糧草點了,我們運不走也不能留給建奴,快,燒了他,吳秀忠帶人去燒了他,就當祭拜祖宗了!”
手持煙火的吳秀忠心都在哆嗦。
這么多糧草,一把火燒了實在可惜。
可如今帶也帶不走,更不能留給建奴,狠狠的一咬牙……
“老天爺莫要怪罪啊,天打雷劈記得劈建奴……”
火勢沖天而起,大軍開始變陣,戚家軍為前軍,白桿軍為中軍,秦軍為后軍,上馬之后開始狂奔。
“老修!”
“在!”
“毀了這個橋,毀的徹底點,我們要野豬用命來填,我要他們今后看到這條河渾身打哆嗦!”
“好!”
城墻上的人抬起了頭.....
一聲悶響,接連又是三聲,三聲響落罷,大地突然就震動了起來.
不用想這是大隊騎兵快速奔襲的聲音。
毀了建奴后方大營的客軍殺回來了。
游走在戰場周圍的警衛騎兵全程目睹后方大營的慘敗,在砍倒正紅旗的大旗后,大明人點燃了糧草。
隨后炸毀了橫跨渾河的大橋。
“大汗,大汗,正紅旗和鑲紅旗毀了,太子死了,漢狗的騎兵沖了后營,燒毀了糧草,炸了渡河橋,如今已經沖過來了!”
“是明朝的誰?”
“下屬不知!”
奴兒聞,冰寒的臉色猛地漲紅,隱約有紫意透出!
“傳令,后軍變前軍,中軍變陣,快速上馬由側翼出發,杜度你帶著人去堵住他們,快,速度快!”
阿敏聞大急。
他是鑲藍旗主,他的人已經壓上去了,好多人已經上了城墻。
這個時候后軍為前軍,那自已的那些將士……
“大汗,城墻上還有我們的兒郎啊!”
努爾哈赤瞇著眼望著阿敏,面目突然猙獰了起來,怒吼道:
“現在是朕的正黃旗和鑲黃旗成了先鋒,朕就不心疼么?”
正黃旗和鑲黃旗是奴兒統領的兩旗。
這兩旗幟是奴兒手里最大的力量,這群人就是他手里的刀,大金從吞并周圍各部到如今的立國……
這也是他權力的保證。
此刻變陣是致命的,可若不變,騎兵一來能瞬間撕裂整個大軍,兵敗如山倒不是形容詞。
薩爾滸之戰他親眼看到過。
皇太極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已的父親。
當初在李家卑躬屈膝他都能忍得過來。
如今后軍為前軍,中軍為側翼去堵大明的騎兵,他知道大汗有了后撤之意。
因為渾河難渡,需要時間!
他需要用側翼去干擾大明的騎兵,保證正黃旗和鑲黃旗的力量,盤子大了,那些聯姻的部族不安分了。
他們早就在幾位貝勒里下注了。
奴兒不信城里的謠都是大明傳的。
若沒有那些人在背后推波助瀾怎么可能世人皆知,又怎么可能只沖著代善一人。
余令等人已經來了,已經看到正在變陣的建奴。
在騎兵的沖刺之下,負責警戒的建奴小隊騎兵明知不敵也沖了過來,能稍稍阻擋一下,說不定就能給后面的人創造出機會。
他看到了秦良玉,他選擇了秦良玉。
在戰馬的急速奔襲下,秦良玉手中的長槍甩了出去。
“給老娘死來!”
巨大的力道讓長槍成了一道弧線,戰馬交接,瓜爾佳氏舉起了手中盾牌。
長槍砸下,盾牌四分五裂。
巨力撕碎了盾牌,也讓瓜爾佳的胳膊成了一個詭異的造型。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頭,自已可是軍中的猛士怎么就……
戰場沒有驚訝的時間……
一桿長矛襲來,他側身躲過,手中的刀還沒劈下,他就聽到了錦帛撕裂的噗呲聲。
下意識的低頭……
他親眼看到自已的自已跳動的內臟。
躲過了鉤鐮槍的突刺,卻被鉤鐮槍旁邊的“耳朵”把身子撕開一道口子。
他活著,成功地透陣了。
瓜爾佳以為自已死不了了。
他還沒把漏出來的臟器塞回去,一手持大刀的漢子一刀就削掉了他的腦袋,無盡的黑暗瞬間將他淹沒。
肖五收刀,一腳踢開人頭,舉著大旗緊跟隊伍。
“殺,殺,殺......”
寒風席卷,挾大勝之威的三支大軍發出刺耳的怒吼聲,在這一刻天地變色。
袁應泰激動的拍打著胸脯。
“要贏了,我大明真的要贏了!”
黑云壓來,城墻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城墻上的建奴望著變陣的自已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憋著的那口氣突然就散了!
尤世功望著奔來的黑云,舔了舔長刀上的鮮血。
這一刻,無盡的豪氣在胸懷激蕩,激的他渾身發抖。
“孩兒們,殺啊,我們要贏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