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搖下,許哲對上了哨兵警惕的目光。
“什么人?來巡捕局干什么?”
還沒等許哲開口,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巡捕已經快步從門衛室里走了出來,看著許哲微微一笑。
“許先生是吧?洪局長在辦公室等您,請跟我來。”
唐瑞豐想跟上,卻被這巡捕攔住,“這位先生,請您在接待室稍等,洪局長只說了見許先生。”
許哲回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跟著那名巡捕,走進了巡捕局。
走廊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道,冰冷而壓抑。
皮鞋敲擊水磨石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過道里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辦公室在三樓盡頭。
門被推開,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
洪濤并沒有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而是在茶幾前泡茶。
他抬眼瞥了許哲一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坐,嘗嘗我這茶,我家老爺子自己曬的炒的。”
許哲坐下,哀嘆:“洪叔真是悠閑,不像我,不是在被圍追堵截,就是在被追殺。”
洪濤聞,無奈一笑,“我悠閑,還不是我跟你說過,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但太過了就是傻氣,你知道你昨晚捅了多大的馬蜂窩嗎?”
他將茶壺提起來,給許哲倒茶。
“我今天叫你來,是看在以前你對我的恩情,以及你幫我炒股的份上,給你指兩條活路。”
許哲皺眉,“什么活路?”
洪濤把茶杯放到他面前,“第一,把你帶走的那些女孩子,一個不少地送回去,然后擺一桌,給安總他們幾個賠罪,這件事我可以幫你平了,你損失點面子,換一條命,不虧。”
他頓了頓,看著許哲臉上一片平靜。
就知道他不會接受這條路。
洪濤的眼神沉了下去,無奈道:“第二,你要是咽不下這口氣,那在足夠強大前,你先自己把尾巴夾緊了!”
“今天這樣的事,以后會是家常便飯,你能躲過一次,兩次,你能躲過一輩子?他們有的是錢,有的是人,耗,也能把你耗死!”
許哲終于笑了,那笑容很淡,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就沒有第三條路嗎?”
“第三條路?”
洪濤嗤笑一聲,“比如呢?報警抓他們?把他們全都送進大牢里?”
“為什么不呢?”
許哲反問。
洪濤指著許哲,笑得前仰后合,連茶都來不及品嘗一口。
“天真!許哲,我該說你勇敢,還是該說你無知?”
他猛地收住笑,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昨晚那幾個老板,哪個不是市里的納稅大戶?他們手里攥著幾家外貿公司,全市三分之一的外貿出口額都要從他們手里過!”
“你想把他們搞垮,是天方夜譚,就算你真能做到,他們手里有幾千上萬的工人,公司一倒他們就要失業,市里的錢袋子就要癟一大塊!”
他看著許哲,恨鐵不成鋼:“你覺得,是你的公道重要,還是幾萬人的飯碗和市里的臉面重要?”
許哲抿著嘴角,沉默。
“這個局,你破不了!因為你不是在跟幾個人斗,你是在跟這個市的經濟命脈斗!你還沒動手,上面就先把你按死了!”
許哲靜靜地聽著,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等洪濤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如果……有人能把他們的生意,都吃下來呢?如果有一家新的公司,能取代他們,能提供更多的崗位,創造更大的價值呢?”
洪濤瞳孔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