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斜睨了朱瞻基一眼,“糟老頭子了,有什么好看的?”“可我想看。”“但我不想給你看。”李青拒絕:你想看就看,我不要面子的啊!朱瞻基幽幽道:“別裝了,我早就發現了。”“發現什么?”李青面色微變,但朱瞻基沒發現,因為有面具遮擋。“你知道。”朱瞻基一字一頓。“抱歉!”李青懶得跟他掰扯,轉身就走。朱瞻基急忙上前,擋住李青去路,“讓我看一眼,就一眼。”李青相當無語:“我又不是美女,有什么好看的。”“……你就不能說句實話嗎?”朱瞻基也是滿臉無奈,“你的偽裝固然好,但并非天衣無縫,我又沒想怎么著你,真的是。”“讓開!”“不讓。”“我不想的事你無法強迫,”李青淡淡道,“且你也攔不住我。”朱瞻基嘆了口氣,認真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衰極必盛,盛極必衰;眼下是大明的鼎盛時期,但勢必無法永久維持,你就不想為他日返回朝堂,留一后手?”“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李青才不會上當。這孫子一肚子壞水兒,即便察覺出了什么,也只是猜測而已,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無非是想驗證一番罷了。“你走不了的。”朱瞻基說。李青嗤笑:“你真以為青伯上了年紀,就任你擺布了?”“那倒不是。”朱瞻基搖頭嘆息,“兩年復兩年,兩年何其多,再過兩年,侄兒依舊不是青伯的對手,侄兒的意思是,青伯你放不下它;待到有朝一日,它由盛轉衰,你真就能袖手旁觀?”“少肉麻,走了。”“青伯……”朱瞻基一把拽住他,“留條路吧,為他日返回朝堂做準備,你捫心自問,你真能做到心無旁騖嗎?”李青沉默。他這一生…太漫長了。再想想大明的后世之君……許久,李青回頭。右手緩緩抬起,取下面具頭套。一頭烏黑濃密長發散開,如瀑布一般下墜,錯落有致。劍眉、星目、鼻如懸膽、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白皙的面容,濃黑的長發,形成鮮明對比,俊美異常。李青挺直了腰背,及冠的外表,頎長的身形,不魁梧卻骨肉勻稱的體態……完美的有些不真實。朱瞻基都看呆了。良久,他滿臉醋意道:“還好我不是女人,就你這長相,簡直妖孽。”他神色輕松,心里卻震撼到了極點。盡管早有預料,但真看到這一幕,仍是讓他震驚的無以復加。這世上,竟真有不會老的人!“怎么,很陌生是嗎?”李青說,聲線也變了,變得磁性、溫淳,聽著如沐春風。朱瞻基如實點頭:“簡直是驚呆了,現在我真的有些相信神仙的存在了。”李青取下手上假皮,舒展了下四肢,“這就是青伯的真面目。”“真面目……”朱瞻基去看他眼睛,其他的都可以偽裝,但眼睛沒辦法偽裝。但他看到的只有深邃、璀璨。“青伯…你能再戴上一下面具嗎?”李青重新戴上。朱瞻基再看,眼眸還是那般。“你再取下來。”事兒真多……李青取下。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呢?是了,其他方方面面的偽裝,加上主觀的臆想,確實難以看出來……朱瞻基嘆道:“青伯,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這是病。”李青說道。“……”朱瞻基酸溜溜道,“這世上,怕是人人都想得你這病。”“真若人人如此,那世界只會暗無天日。”李青苦笑。朱瞻基問:“你真修煉成仙了?”“我再說一次,世上沒有神仙。”李青認真說,“我這只是一種病癥罷了。”“什么病會長生不死啊?”朱瞻基有些不信。“我也會死,只是還不到時候。”李青問:“怎么,你也想如我這般?”“你這話說的,當然想啊!”朱瞻基問:“我可以嗎?”“不可以。”李青淡淡道:“若真可以,你爹就不會死了。”朱瞻基一滯,旋即苦笑點頭。李青又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何不留子嗣了吧?”“嗯…”朱瞻基代入了一下李青,突然覺得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你怎么……會這樣的啊?”“我也不知道,”李青撒了個慌,“我二十歲起就沒再發生過變化,至于你所看到的高強武藝,也是昔年長年累月地練出來的,并不是什么神仙手段。”朱瞻基微微點頭,以他對李青的了解,李青若真是神仙,斷然不會讓靖難發生。“看也看了,我可以走了吧?”“嗯…我會給你留后手,并且,不會將你的秘密告知后世之君,這點你放心。”朱瞻基保證。李青笑笑,重新戴上面具頭套,轉身離去。“青伯。”朱瞻基突然叫住他。李青回頭:“什么事?”“我祖孫三代,可對得起大明,對得起太祖?”朱瞻基問。“對得起。”“沒事了。”朱瞻基笑了,“你走吧,保重!”心里默默補了一句:大明的傳家寶!“走了。”…………馬車‘吱吱呀呀"地出了京城,李青掀開轎簾回頭望了一眼,旋即放下,舒服地倚在靠枕上。三女格外開心,憧憬著回去后的生活。他東西很多,光是《永樂大典》就占了三輛馬車,此外還有他這些年的積蓄,以及貴重物品,林林總總加起來,足足有十輛。朱瞻基派了500錦衣衛一路隨行,李青倒是清閑。七月,金陵。李青望著因開海更具繁榮的金陵城,心情愉悅。忙了數十年,終于可以享受享受了。回到家,府院沒有雜草叢生,甚至連果樹都有人打理過,屋里也只有少許灰塵,顯然定期有人過來收拾。李景隆很講義氣,至少對李青是這樣,好的沒話說。人家如此夠意思,李青如今回來了,自然要有所表示。洗了個澡,便出門買了禮物,去曹國公府拜訪。國公府客堂。李青等了不到一刻鐘,李景隆就拄著拐杖走了來,大老遠就開始揶揄:“呦,這不是永青侯嘛,您這個大忙人,又來辦公差啊?”李青惡趣味上來,學著他的語氣,“呦,這不是曹國公嘛,多日不見,您離了拐杖都走不成路了啊?”“放屁。”李景隆將拐杖丟給管家,哼哼道,“即便不用拐杖,我李景隆依舊健步如飛。”李景隆拿出腰間別著的折扇,‘唰"地一下展開,輕輕扇著,還是那么騷包。他的確還沒到離了拐杖走不成路的地步。來到客堂坐下,李景隆沒好氣道:“你這廝不會又讓老子賣人吧?”“哪能呢。”李青忍著笑,“誰不知你李景隆義薄云天?”“李青你大爺……”李景隆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廝的名聲比我臭多了,還有臉說我。”“哈哈……我臉皮厚。”“……”李景隆端起茶抿了一口:“你這次來又是辦公?”“不是,我退休了。”李青道,“以后就享福了,就待在金陵,哪也不去。”李景隆一怔,隨即大喜:“當真?”“騙你做甚。”“啊哈哈哈……”李景隆大笑,一撂茶杯,“兄弟你終于看開了,喝茶沒勁兒,咱喝酒。”李景隆很高興,兄弟回來了,以后就有了伴,生活也有了樂趣,不再無聊。酒菜上齊,二人邊喝邊聊。“不是我說你,你早該如此了。”李景隆樂呵呵道,“辛苦了一輩子,不享受享受多虧啊!”李青笑著點頭:“來,喝。”“喝。”李景隆跟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面龐紅潤,“我跟你說哈,現在的金陵城可好玩兒了……”(看完記得收藏書簽方便下次閱讀!)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