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一行人連衣裳都沒穿戴停當,便也匆匆趕到了傅翊這里來。
裴府的尷尬期比想象中還要短暫,因為他們甚至來不及多說上幾句話。
大老爺一轉頭就看見梁王手持長劍,一邊大步走,一邊喊:“傅翊!”
隨從跟在后頭為他披甲。
大老爺見狀一愣,這是連御京都來不及回了?直接要從河清趕赴去邊城?
那廂門打開。
卻是衣裙鶯黃,飄飄如仙。眾人愣了一愣,見是程念影先走了出來。
梁王頓了一頓,陡然拔高了聲音:“傅翊!!!”
長了耳朵的人都能明顯聽出這聲與方才的不同。
傅翊落后兩步,跟著走出道:“我為臣子,如今我自該走在她的身后。”
梁王火冒三丈,火燒眉毛:“本王要說的是此事嗎?”
殷輝義來得遲些,正撞上梁王動怒,他一手扶住頭冠,插聲道:“殿下!”
霎時將梁王的火澆滅了回去。
河清知縣狠狠松了口氣,這裴府是會安排的,挑火的挨得近,滅火的也挨得近。
“不是有急報?”程念影開口,她徑直看向河清知縣。
河清知縣不敢看她,低著頭稍有些別扭,但嘴上還是規規矩矩地答道:“是,今日天光未亮,便有人來急叩城門。”
“底下人報到下官這里來,下官一問,才知來者竟是文象國先前赴京的使臣,身邊還陪著四方館的官員。”
“那使臣原來并非文象國的普通官員,而是文象國的三王子,他為國后所出,奈何國中權臣梁祥勢大,欲扶持七王子登位,于是派人多次對他進行暗殺……”
這話一說,梁王和殷輝義幾乎都同時看向了傅翊。
好熟悉啊!
傅翊被這般注視著,倒是面色不改,只立在程念影身側,一副好臣子的做派。
“但文象國自來是桓朝的附屬之國,要立新國君,絕非是這梁祥一人說了算的!按制文象要先上稟我桓朝,得到陛下降旨,新國君才能繼位。”
“于是文象國派出了使臣來朝,這三王子也借機混入了其中。”
“只是陛下一直無暇見他,他便整日與四方館的官員說,說這梁祥野心勃勃,見不到他尸首,便會猜他來了桓朝告狀。”
“而今陛下駕崩,恐會一不做二不休,侵入我桓朝,若能奪下桓朝國土,他在國內權勢,將達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也不怕桓朝追究他亂了綱紀。”
“他還真沒撒謊!與文象接壤的懷遠鎮出現了騎兵襲擾的痕跡。御京一得消息,這三王子便馬不停蹄趕來此地,欲請梁王出兵。”
河清知縣一口氣都不敢喘,飛快地將事情簡單扼要地交代了。
傅翊動了動唇,正要開口,下一刻卻又抿住了唇。
梁王和殷輝義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于是也都會意地沒有開口。
程念影這時接著又出了聲:“那三王子人呢?”
“下官未叫他進裴府,只留人在縣衙中等候。”
“去見見。”
河清知縣本能地看了一下另外三巨頭的神情,而后點頭:“是。”
大老爺此時也才開口插上聲音:“速去備馬車!”
隨從應聲而去。
程念影扭頭看了看傅翊,傅翊還停在那里。
她想到他剛才說的,他該走在她的身后……于是她先邁出了步子。
果然,她一動,傅翊才跟著動了。隨后梁王與殷輝義也跟上,一行人風風火火出了門。
傅翊落后兩步,見那河清知縣神情還有些惘然,淡淡出聲問:“心下覺得怪異別扭?”
知縣額間霎時急出了些薄汗,他忙道:“下官不敢!”
傅翊順勢扶了他一手:“這樣驚慌作甚?桓朝無此先例,你一時無所適從,倒也不是你的錯。”
知縣更惶恐,訥訥不知說什么好。
丹朔郡王能把皇帝熬死,是正兒八經的權臣,他豈能不怕?
傅翊和氣地笑了笑:“你可是第一個在新儲君跟前回了這么多話的人啊。”
知縣先是怔愣,而后一激靈。
是啊!
先前朝中百官為何黨派林立,爭相擁護不同的皇子?還不是因眾人都盼著搶個從龍之功?
還得是首功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