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今也沒想到跟個采訪能跟到深夜。
一路上小因都在抱怨,“我真的搞不懂了,我們是記者又不是狗仔,采訪對象趾高氣昂也罷了,他們公司的員工還各個拿鼻孔看人。”
她從大學畢業到現在,短短一年見識到了太多世態炎涼。
性騷擾、隨時隨地的毀約、在大雪夜等到渾身發僵、還有數不清的委屈。
那些光鮮亮麗的商業大佬也好,新貴也罷,各個都有自己的惡癖好。
不把記者當人,時時刻刻享受被敬仰的感覺,她們在做任何財經報道的時候,除了要保證專業度,同時還要學會伏低做小,虛與委蛇。
身體上的疲憊都不算什么,精神上提心吊膽的高壓才是隨時會壓倒駱駝的稻草。
小因忍不住破防。
但看向溫今也淡然的模樣時,又忍不住敬佩。
“今也姐,你情緒一點波動都沒有嗎?”
她們今天采訪的是以為女高領,在外都是以雷厲風行的女強人自居,可是今晚采訪時溫今也和小因才見識到她的另一面。
只是因為自己在鏡頭下丑,便對溫今也和小因大發脾氣,桌上的文件紛紛灑灑揚在了她們臉上,a4紙鋒利的邊緣還劃傷了溫今也的側臉。
幸好傷口淺淡。
“你們真是廢物,連個視頻都找不好角度?把我拍成這樣,是想抹黑我嗎?”
照鏡子照了那么多年,怎么會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呢?
小因現在回想還覺得委屈至極。
溫今也笑了笑,“怎么會沒有波動呢?”
她看著天上濃郁夜空里慘淡的星光,聲音很輕,“小因,其實我真的好累啊,做得也一直不開心。”
可是,之前的生活太過顛沛,她總缺乏破釜沉舟的勇氣。
小因還想再追問什么,溫今也卻已經完美收斂掉了那抹傷感的情緒,仿佛一切只是小因的錯覺。
“我們去文松路吃點東西吧。”
說到吃的,在配合饑腸轆轆的肚子,小因所有的不滿委屈都拋諸腦后了。
“去吃餛飩!我要猛炫三大碗!”
*
林阿姨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在家閑不住。分明自己一個人忙到了這個點還沒收攤,見到溫今也和小因,反而率先心疼起她們。
“怎么忙到這么晚啊,不能仗著你們年輕就這么敲詐人啊,鐵打的身子也遭不住這樣。”
溫今也吃完幫她去收拾,“林阿姨,我們這就是很偶爾的事,倒是你忙到這么晚。”
“我身體素質多好啊。”
林阿姨不讓溫今也碰洗碗的污水,“趕緊跟你朋友一起回家休息去吧,明早還要上班呢。”
小因掃碼付錢的動作也被林阿姨制止。
“沒聽說過誰家的姑娘回家吃飯還要掏錢啊?這是干什么。”
兩個人都拗不過林阿姨,被林阿姨從店里趕了出來。
小因相機包落下了,前腳剛出來又邁回去找。
溫今也就站在門口等她。
她今天卷了頭發,散在肩頭很有氛圍感,秋夜的風不溫不燥,吹得她發絲飄揚。
她整個人浸在昏暗的燈影下,像是籠了一層濾鏡,身影綽約而朦朧。
但身上的那條淡藍色的襯衫裙卻為冷清的街道增加了一抹亮色。
小因扛著包蹦蹦跳跳地走出來,視線掃到不遠處,有些驚訝。
還以為是自己花了眼,“今也姐,那是傅先生嗎?見鬼了吧我竟然能在這種地方看到他,他這么接地氣呢?”
溫今也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