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到走,都沒等到溫今也的答案。
門關上的那一刻,傅硯璟自嘲地想。
沒有答案也挺好的。
總比親耳聽著她決絕的否定好。
他回到傅氏莊園已經是晚上十點。
甫一進門,迎接他的是一只碎裂的茶杯。
滾燙的茶水四濺在傅硯璟褲腿腳處,那只價值不菲來自清朝的白瓷茶杯就這樣化成一地碎片。
傅硯璟腳步未停,只輕輕掃了一眼,還有心情調侃,“怪不得家里這么熱,原來你是火氣這么大。”
家里的氣壓已經低至冰點,仆人們各自退散在角落,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傅硯璟自顧自坐到了傅憲宗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毫不受他的威壓影響,“摔了一只,這茶具就不成套了,寓意不好。”
傅憲宗猛然一拍桌子,“反骨仔,你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我是不是一直以來太縱容你了?你竟敢擅作主張同孟家小女兒拆伙?她各方面的條件有多么適合你你不是不知道。”
傅硯璟只是淡然的噙了一口茶,“我不喜歡她。”
這句話落在傅憲宗耳邊就是一句戲,因為從小到大,他給傅硯璟灌輸的理念就是——
個人喜惡和情感都不重要,唯有利益才重要。
“你站在這個位置,喜歡有什么用?聯姻是為了以大局為重,你們是合作伙伴,婚后只要不鬧出丑事,你再去尋求愛情也未嘗不可,你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你怎么能不顧大局!”
傅硯璟抬眼,眸中突然涌動著對峙感,“我還不夠顧大局嗎?父親。”
“從小到大,我喜歡的你全部都要剝奪,為了讓我成為一個商業機器,你簡直煞費苦心。從那件事情之后,這是我第一次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我到底是人,不是軌道上的機器。”
傅憲宗眼神忽然閃避了一下,“我那時,也是為你好……”
他從小被作為繼承人培養,是注定要成為一個冷血的機器。
他小時候撿的狗被送走,喜歡的玩具被丟棄,讓從小帶他的保姆阿姨慘死在他眼前,傅憲宗一直在剝奪他所有傾注過感情的喜好。
“在你沒有完全強大之前,你身邊所有的普通人,普通物,你的青睞和喜歡只會給他們造成傷害。阿璟,你得先讓自己強大起來。”
他有很長的時間一直在做噩夢。
夢到自己被綁架,夢到保姆阿姨為了救他擋在他前面,被子彈貫穿身體。
血霧彌散,好像成為他永遠的夢魘。
他終于認同了父親的話。
克制情感,疏離待人。
對什么都冷。
可直到高中,他被秘密送去江北以普通人的身份隱姓埋名那年。
在離開港城的前一周,他又看到了保姆阿姨。
她已經不再是年輕的容顏,懷里抱著自己七歲的女兒,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她慌張躲避,被傅硯璟追上。
那時他才懂的,原來他被懊悔痛苦魘住的日日夜夜,都不過是一場騙局。
他們上演了一場大戲,只是為了讓傅硯璟見識到爭權奪勢的殘酷。
傅家百年基業,體系龐大,龍爭虎斗。
他從小就生活在要爭權奪勢的緊迫環境中。
父親要守住爺爺傳給他的繼承權,他要守住父親即將傳給他的繼承權。
這個過程充滿著骯臟與腥風血雨,稍有不慎,大廈將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