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帶著某種支持和鼓舞,讓傅憲宗不可置信又喊了聲:“爸!”
語氣顯然急了些。
傅老爺子被傭人攙扶著坐在傅硯璟旁邊,“叫什么?我還沒聾呢!”
那碗黑乎乎的中藥還冒著熱氣,傭人端在傅老爺子面前,他嫌棄皺眉。
臉上的褶皺又加深了一些,“我先處理一下家事,等會兒再喝。”
在港城曾叱詫風云的傳奇人物,原來也怕苦。
傅老爺子看著神色各異欲又止的夫妻倆,又看看自己隱忍沉默的孫子,忽然嘲諷一笑。
“一家子給我演那么一出戲,真當我老頭子老糊涂了?我當阿璟能演到什么時候呢,原來我才剛過完大壽,就忍不住露尾巴了。”
傅硯璟垂眸,沒否認,“爺爺,對不起。”
“沒什么對不起的。”傅老爺子忍著咳意,“那盛家小女兒確實討喜,可跟我們阿璟站在一起,我是橫看豎看都沒在阿璟臉上看到一絲喜悅。那神色哪是什么好事將近,跟上墳差不多。”
“傅家的事你處理的很好,爺爺相信你會是一個很合格的繼承人,你的人生大事,就由你自己選吧。”
傅硯璟明燈下的眼眸一顫,折著細碎燈影。
傅憲宗卻如同一只炸毛的獅子,“爸!”
可到底是血脈壓制,如今身份再高,再怎么風光無量,在傅老爺子面前,他也只能聽計從。
傅憲宗狠狠深呼吸了幾下,按捺住情緒,“爸,阿璟鬧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著胡鬧?”
傅老爺子風風涼涼掃了他一眼,“急什么?輪到你跟我大聲說話了?”
人常說隔輩親,傅老爺子年輕的時候,管教兒子的手段可比傅憲宗狠厲多了。
當初他也曾為心愛的姑娘努力過。
可老爺子家法伺候,鞭子在他后背上揮出來殘影,都快抽斷了。
被當成陀螺抽了半天后,十七歲的傅憲宗直接高燒不斷了三天。
他那時候可比自己古板多了,現在又化身變臉大師,一副體貼人情的模樣。
看向傅硯璟的眼神,藏不住的慈愛。
“他如果連自己想守護的人都留不住,何談守住傅家的產業?我風里雨里,九死一生,壯大傅家門楣是一,更是為了我的子孫晚輩們能過想要的生活。”
“我跟你媽貌合神離一輩子,你跟知儀同樣唯有合作沒有感情。枕邊人不是知心人,金屋銀屋,全都是冷的。年輕的時候想不開,硬要你跟知儀湊一塊,你們這大半輩子過得有多別扭,你們兩個是最清楚的,還要把阿璟往火坑里推嗎?”
“我年輕的時候不知什么才是真的好,現在到了垂暮之年,反而一切都看開了。”
傅憲宗太陽穴快跳成了霹靂舞,感覺頭下一秒就要炸了。
他捂著胸口,認為現在需要調養身體的是自己。
666,變臉不帶他。
老爺子的中藥有安撫心神的作用,他左顧右盼的不肯喝,傅憲宗端起來一飲而盡。
死馬當活馬醫吧,不然他要氣死了。
傅憲宗將空碗遞給傭人,“再去給老爺子熬一碗,加濃!”
“你們的事,我不管了!”
傅憲宗轉身離去,留下一道氣急敗壞無可奈何的身影。
秦知儀一看這種情況,也不愿再勸。
但臉上寫滿了心事重重。
原來——
到底還是她。
該有的感情,是怎樣都斷不了的緣。
諾大的客廳里,只剩下了傅老爺子跟傅硯璟。
方才的緊迫感蕩然無存。
傅老爺子想給自己倒一杯茶,被傅硯璟奪走。
“醫生說你現在不宜飲茶。”
老爺子瞪他一眼,“翻臉不認人?剛才是誰力挽狂瀾?”
“爺爺……”
傅老爺子的態度,是遠在傅硯璟意料之外的事。
傅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當時喜歡坐在我懷里看我下棋的小男孩長大了,爺爺很欣慰。”
“阿璟,爺爺年輕時候鐵血手腕,為了立足生存,被迫做了很多錯事。但現在爺爺只想讓你幸福。其他的都不必再說,你有所求也是好的,爺爺為你撐腰。”
“那姑娘,是個什么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