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在質問秦知儀,反而是自嘲自怨的呢喃。
她什么都沒有帶走。
她從頭到尾都不稀罕。
那雙淚眼仿佛就在自己眼前。
她哽咽的質問:
“畢竟過去的我喜歡你,那么小心謹慎,而你是那么的游刃有余。原來你看得出那時候我喜歡你,我想嫁給你,那么真摯的感情,可你做慣了感情里的上位者,理所當然地將我的感情貶低為謀利的手段。這樣才會覺得,我更好打發是嗎?畢竟情債比錢債要難纏得多。”
情債比錢債要難纏得多。
傅硯璟有些站不住。
他們在一起三年。
整整三年的朝夕相處,溫今也的喜怒哀樂,貫穿在了那三年生活的點滴中。
他應該比誰都要了解溫今也的。
了解那雙掩不住熱忱摯愛的雙眼,了解她小心謹慎下的悲傷,了解她想要維系的感情平衡和尊嚴。
可他為什么沒有了解?
為什么時至今日才看清?
他哪怕有過一次吻住她的眼睛,設身處地的去窺探她柔軟的內心呢?
那柔軟的內心下,又有著怎樣的秘密,才會讓小心翼翼的溫今也不圖名利和金錢,奮不顧身地奔向他?
可三年,他從未有一次在意。
他自以為是能讓溫今也心滿意足的珠寶金錢,原來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傅硯璟連面上的平靜都維持不住。
“阿璟……”
傅硯璟緩緩抬起頭看向秦知儀,眼眶下藏不住的紅,他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媽,我是不是——”
“不配愛人?”
到底是經歷了什么,才能讓自己高臺明月一般的兒子,用最挫敗悵然的語調,懷疑自己不配呢?
秦知儀突然心里充滿了懊惱和悔恨。
哪有什么天生淡漠不近人情的人?
如果不是所謂的“精英”教育。
他的感情被強制扼殺壓抑。
自從那出自導自演的戲,傅硯璟親眼目睹了“保姆阿姨”死在自己眼前后,他就徹底性情大變了。
他小時候明明最會撒嬌哄人了,也最懂得共情。
困在這樣冰冷,被權力裹雜的婚姻里,秦知儀偶爾也有不甘怨恨。
那時她沉默掉眼淚,小小的傅硯璟都會親吻她濕潤的眼角。
“媽媽,我在你身邊呢。”
“我會比爸爸愛你很多。”
可后來,他話變得少了。
連笑都不愛笑了。
收購公司時,對方帶著一家老小跪在傅硯璟面前求他給一條生路,傅硯璟居高臨下的神態透著不近人情的冷漠。
“適者生存罷了,商人只講權衡利弊,不講施舍。”
對方拽住他的褲腿,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不停地磕頭。
保鏢幾近強暴的將人拖開。
沒換來傅硯璟多一眼的視線。
多么成功的商人。
多么冷漠的工作機器。
這才是傅氏集團繼承人該有的模樣。
沒有親緣情感,更沒有什么軟肋。
可那天秦知儀遠遠看著,只覺得自己早就不認識傅硯璟了。
明明高中將他秘密送到江北時,她曾偷偷落地遠遠觀望過傅硯璟。
他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整個人浸在落日余暉中,含笑的眼底仍有溫度。
他們親手將傅硯璟推遠了。
傅硯璟的問題直直擊打過秦知儀的靈魂,她忽然崩潰,蹲在地上捂著眼睛落淚。
“阿璟,媽媽對不起你。”
“真的對不起。”
傅硯璟喉嚨里全是苦澀,“對不起就有用嗎?”
他彌補不了那些傷害。
與此同時,溫今也在江北的所有就診資料也被發了過來。
事無巨細的,全部在一個這個小小的文檔之中。
傅硯璟顫抖著手指打開。
有她半夜發高燒去急診打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