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恨離深吸一口氣,緩緩解開浴袍的系帶。
浴袍滑落,丟在腳邊。
江恨離微微調整姿勢。
他的心中非常慌亂,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車厘子站起身,走近江恨離的身邊。
其實,她的心中也很慌亂,心里就像有只小鹿在狂奔。
這種對著人體畫素描,她并不是第一次。
但以前,是大爺,或者女性同學。
這一次,是年輕強壯的男子。
如果江恨離是她真正的表哥也就算了,但事實上,她和江恨離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哥,我可以觀察你的體型比例、肌肉結構嗎?你別緊張,你就想象自己是雕塑,我也將你當作是雕塑。”
江恨離強迫自己不去看車厘子的眼睛,目光落向地面,卻又偏偏落在她的腳上。
車厘子趿拉著一雙粉色的人字拖,腳趾頭還涂著焦糖紅的油彩。
“體型比例真好,非常協調。”車厘子像是自自語,“斜方肌線條干凈,股四頭肌輪廓清晰,肩部三角肌飽滿……”
江恨離啞然失笑:“車厘子,感覺你不是畫家,而是屠夫。”
車厘子也笑了:“哥,你知道嗎?達芬奇畫《維特魯威人》時,為了找完美比例,解剖了三十多具尸體。”
“原來大師都這么拼啊。”江恨離喃喃道。
“很正常啊,就像徐悲鴻畫馬、齊白石畫蝦,得先仔細觀察。
畫人體得了解人體,不了解骨骼肌理,畫出來的不過是皮囊。”
“你觀察吧,就當我是一尊雕塑。”
“哥,我現在終于明白了。”車厘子面如桃紅,期期艾艾地說,“為什么畫室請的模特是老大爺和老大媽。”
頓了頓,車厘子接著說:“哥,有幾個男人能像你一樣,有老僧入定的定力?”
江恨離心中苦笑:做正人君子,真的是一種煎熬,也是泯滅人性。
車厘子仔細觀察后,回到畫板前,邊看邊畫。
畫室里一片寂靜,只有炭筆落在畫紙上細微的沙沙聲。
江恨離轉移注意力,不看青春美少女車厘子,而是想著病重的媽媽、惡毒的大伯母、善良美麗的后媽,想著手頭的幾起案件、即將到期的婚約以及恐嚇周偉的匕首。
江恨離又想到了何家姑娘何瓊瑤,他沒見過何瓊瑤,不知道是美是丑,是潑辣,還是溫柔,兩人會不會有故事?
“哥,脖子或者手臂酸嗎?可以稍微活動一下,我正好看看放松狀態下的動態感覺。”
車厘子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靜寂。
江恨離動了動有點僵硬的頸椎,又輕輕放下再抬起手臂。
沙沙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是炭筆的聲音。
“唉,今天老是畫不好。”車厘子唉聲嘆氣的,將炭筆往前一扔,“不畫了。”
“怎么啦?”江恨離隨口問。
“不在狀態,做不到心無旁騖。”
“那就不畫了吧。我是不是可以穿衣服了?”
“哥,你再擺個姿勢,我再觀察觀察人體結構和比例。
達芬奇靠解剖,我呢,只能看觀察。”
“什么姿勢呢?”
“站立姿勢吧。”車厘子邊說邊比畫,“雙腳自然分開與肩同寬,右臂自然下垂,左臂抬起,手肘彎曲,手心向上,仿佛托舉著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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