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將軍死得太過突然,他原本是北伐的主將,還未開戰,死了主將,這事態簡直是急轉直下。
何況,北涼軍一直是由陸家將接管的,如今陸家無人,北涼現在肯定是亂成一鍋粥了。
行軍打仗最忌軍心動搖,未戰先敗,敵軍便等同于不戰而勝了。
蕭承瀾在長慶宮與滿朝臣子議了足足三日的事,夙興夜寐。
江映梨知道他抽不開身,主動去長慶宮為他送膳。
她在屏風后聽到的聲音無非一個。
大鄴數百年來重文輕武,如今并無多少將才可用,但主帥就算能定下來,軍心才是最主要的問題。
這個節骨眼上出事,一些動搖軍心的話一傳十十傳百,整個軍營都籠罩在未戰先衰的陰影里。
江映梨聽得出那些大臣一口一個軍心的外之意,那便是奏請陛下御駕親征,維穩軍心。
蕭承瀾遲遲未應,江映梨自然知道他在顧及什么。
自成婚后,她與陛下就沒有經歷過這種山也迢迢水也迢迢的分離。
他不舍,也怕她難過。
夜里,蕭承瀾萬般沉重地回了長央宮。
一進殿,江映梨猛撲進她懷里,牽著他的手,笑盈盈道:“陛下回來了,臣妾和麟兒都很想你呢。”
蕭承瀾垂首吻她眉心:“朕這幾日都沒好好陪你們。”
江映梨抱著他,心里的確不舍,但還是直道:“待北疆的戰事解決了,陛下就能像從前那樣陪著臣妾和麟兒了,所以,臣妾不貪圖一時的溫暖,臣妾想的是以后的長長久久。”
蕭承瀾自然聽得她的外之意,他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問道:“朕若不在,你會難過嗎?”
江映梨紅了眼:“相思是一件很苦的事,但臣妾知道,陛下總會回到臣妾身邊的,所以臣妾可以忍受。”
蕭承瀾指尖描摹著她的眉眼,溫細語地安慰:“別怕,行軍打仗朕不擅長,朕只是坐鎮后方,不會有危險的,朕一定盡快回到你身邊。”
江映梨用力地點頭:“臣妾和麟兒都等著陛下回來。”
她的眼淚總是忍不住,明明不想在臨別之際徒增傷感,但是卻又沒有一點辦法。
蕭承瀾從她眼尾吻到小腹。
這一夜極盡纏綿,江映梨抱著他不撒手。
哪怕受不住了,也還央著他繼續。
她不想記住別的,她只想記住今夜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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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突然,行程匆忙。
但是蕭承瀾知道自已離京,薛家必須要防。
顧大將軍自請隨駕去北疆,蕭承瀾沒有準允,而是將他留給了江映梨,為了以防萬一。
禁軍,南軍和北軍都隸屬于皇城中央軍,蕭承瀾將調遣這三支軍衛的兵符給了江映梨。
必要時,她可以拿著兵符去找魏執與顧將軍。
中央軍共計十萬人,都是精銳,江映梨捏著兵符,蕭承瀾才能放心。
此外,朝政上,蕭承瀾設了個臨時的議政閣,共有宋章,柳行簡,沈希,葛懷川四位老臣。
出發那天,江映梨去城樓相送,她站在高墻之上,看著蕭承瀾一身戎裝,策馬立在人群中。
他回頭看了她許久,才轉身下令出發。
看著漸行漸遠的隊伍,江映梨不再哭泣,只是抱起了云娘懷里的太子,指給他看:
“麟兒,那是你的父皇,一個能扛得起責任的明君,你出生即是太子,你父皇對你寄予厚望,待你長大,也要做和你父皇一樣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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